凯旋大军班师回朝,京城万人空巷。
百姓夹道欢呼,争睹振国将军风采,同时对那位与将军并肩而立、传闻中的九千岁投去好奇与敬畏交织的目光。
皇宫,太和殿,庆功盛宴。
殿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丝竹悦耳。文武百官皆在座,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与对座上君王及功臣的恭维。
燕昭阳与延卿的位置紧邻御座左下首,尊崇无比。
燕昭阳换下了戎装,穿着一身绛紫色绣金凤宫装,雍容华贵,眉宇间是几分洗不去的沙场锐气。
延卿则是一身崭新的暗红蟒袍,衬得他面色如玉,昳丽非凡,只是周身那股属于九千岁的疏离冷清,并未因这场盛宴而消减多少。
皇帝燕凌峰心情极佳,亲自举杯:“皇姐,延卿,此次北境大捷,扬我国威,二位居功至伟!朕敬你们!”
“谢陛下!”燕昭阳与延卿同时举杯起身。
“皇姐用兵如神,延卿辅佐得力,真乃朕之肱骨,大京之幸!”燕凌峰一饮而尽,又对满朝文武道,“振国将军燕昭阳,加封食邑千户,赐丹书铁券。司礼监掌印、东厂督主延卿,晋爵忠勇伯,赏双俸!”
“陛下圣明!殿下千岁!督主千岁!”殿内响起一片贺喜之声。
燕昭阳与延卿再次谢恩。
盛宴继续,歌舞升平。
不断有官员上前向燕昭阳和延卿敬酒,说着恭维的话。燕昭阳神色平静,应对得体,偶尔与身旁的延卿低语几句。
延卿大多时候沉默,只在她与人交谈时,微微侧首倾听,或是为她挡下一些过于热情的劝酒。
他的酒量很浅,几杯御酒下肚,苍白的脸颊便泛起一层薄红,眼尾也染上秾丽的颜色,衬得那双黑沉的凤眼愈发幽深,如同浸了水的墨玉。
但他坐得依旧端正,背脊挺直,唯有在无人注意的间隙,那目光才会不受控制地、贪婪地流连在身旁之人的身上。
他看着她与兵部尚书讨论边关防务时冷静的侧脸,看着她因不耐某些文官迂腐谏言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她举起酒杯时,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纤细却蕴含力量的手腕……
他的目光专注而沉静,带着一种虔诚的温柔,仿佛这满殿的喧嚣、璀璨的灯火、往来的人群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唯有她,是他眼中唯一清晰的焦点。
那些精心打扮、试图吸引他注意的舞姬歌女,那些暗送秋波、期待能得到九千岁青睐的官家小姐,在他眼中,都如同不存在一般。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燕昭阳。
燕昭阳自然能感受到那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的、带着温度的目光。
她偶尔会侧头看他一眼,对上他那双因酒意而显得格外水光潋滟、专注得有些痴缠的眸子,唇角便会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继续与旁人交谈。
离得最近的皇帝燕凌峰,将两人之间这无声的、流淌着默契与情愫的互动看得分明。
他端着酒杯,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一丝复杂的笑意,却并未点破。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
西厂督主阮介端着酒杯,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目光在燕昭阳与延卿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延卿身上。
“忠勇伯此次随军北伐,运筹帷幄,立下不世之功,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卑职敬您一杯。”他语气带着恭维,眼底却藏着难以察觉的阴冷算计。
延卿端起酒杯,神色淡漠:“阮督主过誉,分内之事。”他正要饮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轻轻按在了他的手腕上。
是燕昭阳。
她看向阮介,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阮督主,延卿伤势初愈,太医叮嘱不宜多饮。这杯酒,本宫代他喝了。”
说完,她不等阮介反应,径直拿过延卿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是不容置疑的维护。
阮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干笑两声:“殿下爱护下属,真是令人感动。”他将自己杯中的酒饮尽,讪讪地退了下去。
燕昭阳放下酒杯,侧头看向延卿,见他正怔怔地望着自己,那双漂亮的凤眼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有着未散的惊愕和一种要满溢出来的、滚烫的情感。
“看什么?”她挑眉,语气戏谑,“本宫脸上有东西?”
延卿猛地回神,脸颊瞬间红透,慌忙垂下眼睫,长睫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起来,声音低得要听不见:“……没有。”
他想说,他能被她如此维护,此生足矣。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矫情,最终只好将那份汹涌的心悸,死死压在了心底。
燕昭阳看着他这副羞窘无措的模样,低笑一声,不再逗他。她伸手,在桌案的遮掩下,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膝上、微微蜷起的手。
他的手指冰凉,被她温热的掌心包裹,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即反手将她握得更紧。
两人就这么在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盛宴之上,在无人得见的桌案之下,十指紧紧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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