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老院的木格窗就浸着一层暖光。沈念卿握着盛枣糕的白瓷盘,指尖触到瓷面的微凉,鼻尖萦绕的却是化不开的枣香——那是用当年外婆传下的老方子做的,红枣去核时要留一点果肉连着枣皮,蒸制时需用杉木屉,火候要文火慢煨,直到枣肉软烂成泥,与糯米粉交融出琥珀色的光泽。
她推开堂屋的门,看见陆景琛正站在八仙桌旁,指尖捏着一封泛黄的旧信。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肩背,也让信纸上模糊的字迹显露出几分清晰。那是二十年前他写给她的信,当年因为一场误会,这封信没能送到她手上,反倒被外婆小心地收在樟木箱里,直到上个月翻修老屋时才被发现。
“还在看?”沈念卿轻声问道,将白瓷盘放在桌上。枣糕的香气漫开来,混着樟木箱特有的木香,在堂屋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陆景琛回头,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怅然,见她进来,目光柔和了许多:“这封信里,我写了想带你去看外婆说的那片枣林,没想到,二十年后才真的带你去成。”
沈念卿笑了笑,拿起一块枣糕递给他:“尝尝?按照外婆的方子做的,比当年我给你带的那次,应该更入味些。”陆景琛接过,咬了一口,软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甜而不腻,枣香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桂花香——那是外婆的独门秘诀,蒸制时在屉底垫一片晒干的桂花,让香气慢慢渗透进去。
“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样。”陆景琛轻声说,目光落在信纸上,“当年我收到你说要出国留学的消息,以为你是故意避开我,所以这封信写了又改,终究没能寄出去。直到去年在同学聚会上遇见你,才知道你当年是因为家里出了变故,不得不提前出国,连告别都来得仓促。”
沈念卿拿起另一块枣糕,慢慢咀嚼着,眼眶有些发热。当年她父亲突然病重,家里急需用钱,母亲逼着她接受了远房亲戚的资助,条件是立刻出国留学,断绝和所有“无关之人”的联系。她来不及告诉陆景琛,甚至没能亲手把给他准备的枣糕送出去,就匆匆登上了飞机。这二十年来,她在异国他乡无数次想起这口枣香,想起那个在老枣树下对她许下承诺的少年,心里满是遗憾。
“我以为你会等我。”沈念卿轻声说,“我在国外拼命读书,就是想早点回来,可等我回来时,却听说你已经结婚了。”
陆景琛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那是谣言。当年你走后,我等了你三年,后来家里逼着我相亲,我实在拗不过,就假意答应了,却一直没领证。我总觉得,你会回来的,我们还有未说完的话,还有未兑现的约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枚素银戒指,戒指上刻着一朵小小的枣花,“这是当年我用第一个月的实习工资买的,想等你回来就送给你,没想到,一等就是二十年。”
沈念卿看着那枚戒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枣花是他们之间的信物,当年外婆家的院子里有一棵老枣树,每年秋天,他们都会一起摘枣,陆景琛说,枣花虽小,却能结出最甜的果,就像他们的感情,平淡却长久。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沈念卿哽咽着说。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陆景琛替她擦去眼泪,“当年我没能相信你,没能去找你问清楚,让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这次翻修老屋,发现了外婆留下的这些信,我们是不是就真的要错过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叠旧信,除了他当年没寄出去的那封,还有十几封是外婆写给沈念卿母亲的信,信里详细记录了当年的情况:母亲为了让沈念卿安心留学,故意隐瞒了陆景琛一直在等她的消息,还让亲戚散布了陆景琛结婚的谣言。外婆心疼两个孩子,却又拗不过女儿,只能把这些心事写在信里,藏在樟木箱里。
“外婆一直都知道我们的事。”沈念卿拿起一封外婆的信,字迹娟秀,带着岁月的痕迹,“她说,‘念卿这孩子,重情重义,景琛也是个好孩子,只是缘分弄人。我把这些信留着,等将来他们有机会见面,也好让他们知道,彼此都没辜负’。”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沈念卿的母亲。她提着一个竹篮,走进来就闻到了浓郁的枣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做枣糕,景琛这孩子,从小就爱吃这个。”
沈念卿看着母亲,心里的怨怼早已烟消云散。这些年,她知道母亲也是为了她好,只是用错了方式。陆景琛站起身,恭敬地叫了一声:“阿姨。”
“哎,坐吧。”母亲放下竹篮,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这是你外婆当年留下的枣泥模具,她说等你和景琛将来在一起了,就把这个交给你们。”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雕刻精美的木质模具,上面刻着“百年好合”四个字,边缘还雕着细密的枣花纹路。
“外婆早就料到我们会在一起?”沈念卿惊讶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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