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的晨雾还没散,竹院巷的石桌上就围了半圈人——小豆子举着空了的薰衣草布包,鼻尖沾着点碎绒,急得眼眶发红:“张婶奶奶,昨晚送最后几家时,薰衣草就没啦!剩下的布片还没塞香呢!”
风裹着雾吹过,门楣上的布挂饰轻轻晃,金线小龙的光淡了些,连空气里的香都弱了几分。张婶摸了摸布包,忽然眼睛一亮:“后山崖边有野薄荷,晨露没干时采最香,比薰衣草更清冽,还能驱春困,给孩子们挂正合适!”
“我带路!”王爷爷拄着拐杖站起来,藤椅上还搭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三十年前我给我家小子做香囊,就用的野薄荷——那年头布金贵,我把旧棉袄里的棉絮拆出来,混着薄荷塞进去,他挂在书包上,整个冬天都没冻着鼻子。”
话音刚落,表哥已经抄起竹篮,小豆子拽着他的衣角蹦跳:“我要采最嫩的!还要给赵奶奶留一把!”阿念则翻出针线筐底层的旧布——是块深灰的粗棉布,边角绣着半朵褪色的梅花,“这是我外婆生前攒的,说粗布结实,塞香更久,今天正好用上。”
一行人踩着晨露往后山走,王爷爷走得慢,指着崖边的薄荷丛絮叨:“以前过年,巷里人都来这儿采薄荷,谁家孩子要走亲戚,就塞一把在布兜里,说是‘清清爽爽走正道’。后来薄荷少了,这习俗也淡了……”小豆子蹲在丛里,手指捏着薄荷叶,凑近鼻尖猛吸一口,凉丝丝的香直钻脑门:“比糖瓜还提神!”
等抱着满篮薄荷回来时,巷口停了辆陌生的小轿车——一个穿米色外套的姑娘正举着手机,对着门楣上的布挂饰拍个不停,看见他们手里的薄荷,眼睛一下子亮了:“阿姨,这是做挂饰的香吗?我从城里回来,好久没见这么有意思的手作了,能跟着学吗?”
张婶笑着把薄荷递过去一把:“姑娘别客气,一起做!粗布塞薄荷,再用你阿念姐那旧布镶个边,更有年味。”姑娘立刻蹲在石桌旁,跟着阿念穿针——手指被扎了下也不恼,反而举着刚缝好的小挂饰笑:“我要带回去给我妈,她肯定说‘这比商场买的金挂饰暖多了’!”
傍晚时,新一批挂饰挂满了巷口——深灰粗布镶着梅花边,里面裹着薄荷香,风一吹,凉丝丝的香混着之前的薰衣草味,飘得满巷都是。姑娘临走时,手里攥着三个挂饰,还加了张婶的微信:“明年我早点来,跟着你们采薄荷、画小龙!”
小豆子趴在王爷爷的藤椅上,手里捏着个薄荷挂饰,忽然指着布上的梅花问:“王爷爷,这梅花是谁绣的呀?”王爷爷摸了摸旧布,声音软下来:“是我家老婆子,当年她绣这朵花时,也是这么个大晴天……”
巷里的红灯笼又亮了,薄荷香裹着笑声飘进窗——张婶看着满巷的挂饰,忽然觉得,少了薰衣草不算啥,旧布、野薄荷、陌生人的笑脸,凑在一起才是真的“平安”:那些藏在针脚里的暖,比任何香味都持久,比任何挂饰都让人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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