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烬的话像淬了冰的针,扎在沈清辞心头。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掌心的黑气不受控制地翻涌,目光死死锁住墨无殇。
墨无殇却忽然笑了,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玉扳指,指尖摩挲着上面的云纹:“沈小娘子这是做什么?难不成真信一个被咒印迷了心智的人胡言乱语?”他瞥向榻上再次昏迷的苏烬,语气轻描淡写,“蚀灵咒会扰乱神魂,他此刻说的话,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沈清辞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苏烬方才的眼神——那分明是全然清醒的警惕,绝非胡话,“他若神智不清,怎会偏偏提醒我不要信你?”
“或许是我喂他的药起了反应。”墨无殇走到药柜前,慢条斯理地将青瓷碗放回原处,“那药液里掺了点‘醒神草’,虽能压咒印,却会让人产生短暂的幻象。”
他转过身,丹凤眼弯成新月,笑意却未达眼底:“难不成沈小娘子觉得,我费这么大劲救他,是为了害他?”
沈清辞语塞。确实,从锁魂塔崩塌到现在,墨无殇一直在帮他们。可苏烬绝不会骗她,尤其是在这种生死关头。两种念头在她脑中撕扯,让她指尖的黑气忽明忽暗。
她低头看向青石榻上的苏烬,他眉头拧成死结,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梦话。沈清辞凑近细听,只捕捉到零星几个字:“……血池……不是锁魂……是养……”
后面的话被急促的呼吸截断。沈清辞心头一紧,正要再听,手腕忽然被墨无殇攥住。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稳得惊人。
“别靠太近。”墨无殇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他体内咒印未稳,你的镇魂血脉会刺激到他。”
沈清辞猛地抽回手,果然见苏烬脖颈处的咒印又泛起淡淡的青黑。她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墨无殇给的银瓶,倒出一粒银色药丸,小心翼翼地喂进苏烬嘴里。
药丸入喉,苏烬的眉头舒展些许,呼吸重新平稳下来。
“看到了?”墨无殇掸了掸衣袖,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慵懒,“他现在的状况,经不起任何刺激。你若真信他的话,不如先想想,陆家的天罗地网什么时候会罩到这里。”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沈清辞大半的冲动。她看向石室入口,暗门紧闭,却仿佛能听见外面陆家弟子踏碎积雪的声响。活祭苏烬、重开锁魂塔……陆承宇的野心,远比她想的更可怕。
“你说没时间等三日了,”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那你想怎么做?”
墨无殇走到石桌前,重新铺开地脉图,指尖重重敲在“断魂谷”三个字上:“提前一日动身。明日午时,地脉灵气会有一次短暂的异动,虽不及三日后明显,却足够我们潜入血池边缘。”
“提前?”沈清辞皱眉,“苏烬现在这样,根本经不起折腾。”
“所以需要这个。”墨无殇从灰衣少年留下的木盒里取出另一物——那是块巴掌大的玉牌,玉质温润,上面刻着繁复的镇魂符文,与沈家祠堂里的护族符纹路相似,“这是玄真道长托我保管的‘安魂玉’,能暂时护住苏烬的心脉,抵挡住断魂谷的怨灵煞气。”
沈清辞接过玉牌,指尖触到温润的玉面,果然感觉到一股柔和的灵力顺着指尖蔓延,与她体内的镇魂血脉隐隐呼应。她抬头看向墨无殇,眼神复杂:“玄真道长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他老人家一辈子都在算,”墨无殇望着石壁上挂着的草药,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惜算到了开头,没算到结尾。”
沈清辞握紧安魂玉,忽然想起玄真道长临死前的惨叫。若墨无殇真与陆家有仇,玄真道长的死,他该恨陆景渊才对,可他方才的语气里,除了怅然,竟没有半分恨意。
“你还在怀疑我。”墨无殇忽然转头,看穿了她的心思,“也罢,等你从断魂谷取回镇魂玉,自然会明白。”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扔给沈清辞,“这里面是‘隐气散’,明日动身时让苏烬服下,能瞒过陆家的追踪符。”
沈清辞接住锦囊,指尖捏着锦囊的丝线,迟迟没有打开。
“沈小娘子,”墨无殇忽然收敛了笑意,目光锐利如刀,“你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要救苏烬,要查沈家旧案,我要陆家血债血偿。无论你信不信我,至少此刻,我们的目标一致。”
他转身走向石室深处,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我去准备些符箓,你守着他。明日卯时,在这里汇合。”
小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墨无殇的气息。石室里只剩下沈清辞和昏迷的苏烬,药香混着银丝炭的暖意,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
沈清辞走到榻边,轻轻握住苏烬的手。他的手依旧冰冷,却比之前多了一丝微弱的暖意——那是安魂玉的功劳。她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想起他方才那句“别信墨无殇”,心头又泛起疑云。
苏烬到底知道些什么?他与墨无殇之间,是不是早就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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