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办公室等小王回来。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转账记录的截图我看了三遍,五十万,离岸公司,信达联赢,法人代表是周承志妻子的名字。这已经不是巧合了。
门被推开的时候我没抬头。脚步声很轻,但我知道是他。
“东西齐了。”小王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我桌上,声音压得很低,“银行流水、证监会警告函复印件、三家保险公司的撤牌时间线,都按你说的,只打了纸质版。”
我点点头,打开袋子。里面整整齐齐装着四份材料,每一份都有标注和页码。最上面是一张A4纸,画着一条时间轴,从上周一到上周五,三条红线分别标出三家保险公司退出市场的具体时间点,正好卡在我和周承志第一次见面后的二十四小时内。
“查得干不干净?”我问。
“干。所有数据来源都留了出处,银行流水是通过第三方审计渠道拿到的脱敏版本,不会留下操作痕迹。录音也转成文字附在后面,原始文件没存电脑。”
我把材料翻了一遍,合上,放进抽屉。锁好。
“你去休息吧。”我说,“接下来的事,我自己来。”
小王走后,我拨通了周承志的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
“李总?”他语气有点意外。
“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我说,“我想再聊聊收购的事。”
他顿了一下:“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
“谁告诉你我要放弃?”我反问,“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玩花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行。”他说,“我看看安排。”
“别看安排了。”我说,“你就告诉我,来不来?”
“……来。”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十分钟到咖啡厅。还是那个角落位置,阳光斜照进来,落在桌面上。我点了杯美式,没加糖。
周承志准时出现,穿的还是那件深灰西装,拎着旧皮包。他坐下后先扫了一眼我的手边,发现没有文件夹,眉头微皱。
“今天没带资料?”他问。
“带了。”我把公文包轻轻放在桌上,“但我不急着拿出来。”
他端起水喝了一口:“你想谈什么?”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他,问了一句:“上周你给我的那份条款,是你自己写的吗?”
他动作一顿。
“流程就是流程。”他说,“我们做中介,得按规矩来。”
“规矩?”我笑了,“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三家能谈的公司,偏偏在我接触你之后两天内全部撤牌?为什么你去年因为虚假估值被港证监会警告的事,现在没人提了?还有那笔五十万,从陈明远的公司绕一圈,最后打到你老婆开的咨询公司账上——这笔钱,是服务费?还是封口费?”
他的脸色变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难做。”我语气没变,“有人给你好处,让你抬价设门槛,拖住我,让陈总的收购顺利推进。你只需要当个传话筒,不用担责任。可问题是,你现在传的话,已经不是建议,是欺诈。”
他想开口,被我抬手拦住。
“我不是来告状的。”我说,“我是来问你一句:这些事,是你想做的,还是别人替你想好的?”
他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我从公文包里抽出那份《异常交易比对报告》,推到桌子中间。
“这里面有三样东西。”我说,“第一,你2019年被警告的正式文件;第二,那笔五十万的资金流向图;第三,三家保险公司退出时间与你和我、和陈总接触时间的完整对照表。所有数据都有来源,随时可以提交监管。”
我停顿一下,看着他眼睛:“如果你真觉得陈总有实力、讲规矩,那我现在就走。但从今天起,我会把所有证据抄送香港保监会、内地反垄断局,还有财经媒体。我不怕耗,但我希望你能保住自己的饭碗。”
他终于抬起头,眼神有点慌。
“你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我说,“你退出和他的私下合作,不再收他一分钱。然后,帮我联系那家真正想卖的保险公司。这次我们按市场价谈,流程公开透明。我可以对外说明,是你主动提供了违规干预的关键线索,帮你洗掉风险。”
他摇头:“你不怕我反咬一口,说你威胁我?”
“你可以试试。”我打开手机,点开一段录音,“听听这个。”
音响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陈总给了双倍中介费,只要拖死李哲那边就行。你这边随便设几个条件,反正他们也不敢闹大。”
录音只有十几秒,但足够了。
“这是你同事?”我问。
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我把手机收起来:“我知道你在中间难做。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继续当他的棋子,等东窗事发一起被查;或者,现在回头,帮我完成一笔干净、合法、双赢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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