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电脑右下角弹出的红色警报,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一秒。
“哲远国际B账户,购汇申请触发二级预警。”
这不是技术故障。昨天刚走通的流程不会无缘无故卡住。我立刻调出银行对接日志,发现原本自动流转的申请被人工挂起,节点卡在“区域合规复审”。这一步通常只针对可疑交易,而我们的材料齐全、路径清晰,根本不符合抽查标准。
小王发来的消息在我脑子里转了一圈——陈总的“智运通”上午六百万美元购汇被拒。他没查到原因,但我现在知道了。不是银行系统问题,是有人动手脚。
我拨通财务部电话:“把今天三笔兑换的状态全列出来。”
“A账户还在排队,B账户卡在复审,C账户还没提交。”
“好,我知道了。”
我起身拿外套。这种事不能在线上耗着。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有人想玩阴的,那就面对面谈。
十点整,我走进银行VIP会议室。银行经理已经在里面坐着,四十五岁上下,西装整齐但领带歪了半指宽。他低头翻文件,听见我进来才抬头,勉强笑了笑。
“李总来了,请坐。”
我没绕弯子,直接把三份资金来源证明拍在桌上。
“我们有跨境贸易合同,有备案记录,昨天五百万兑欧元已经成功入账。今天这三笔是原计划延续,操作一致,资料更全。为什么卡住?”
他合上文件夹,咳嗽两声:“最近总行加强了反洗钱审查,所有大额购汇都要人工复核,不只是贵司……这是统一政策。”
我说:“那其他企业多久能过?”
“这个……要看具体情况。”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的情况。”我往前靠了点,“我们这三笔必须在中午前完成。汇率窗口就这两天,错过就要多付几百万成本。我不是来商量政策的,我是来确认你们能不能办。”
他眼神闪了一下,嘴上还是那套话:“我们会尽力配合,但流程上确实需要时间。”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一个穿灰色后勤服的男人抱着文件夹进来,脚步急,声音也急:“王经理!加急件!风控部刚下的!”
我没动,只用眼角扫了他一下。制服编号不对,袖口没有分行标识。文件夹封皮空白,连个编码都没有。
我开口,声音不高,但足够让他停下:“谁让你进来的?”
他一愣。
“我们在谈机密业务。你手里那东西连个登记号都没有,也敢往VIP室送?”
他张嘴想解释,我看向银行经理:“这就是你说的‘合规流程’?外面随便一个人就能闯进来打断谈话?你要是管不了这个地方,那咱们换个地方谈。比如,去你们总行风险管理部当面问清楚。”
银行经理猛地站起来:“小刘!出去!谁让你擅自进来的!”
那人灰溜溜退了出去。屋里安静下来。
我坐着没动。
“王经理。”我慢慢说,“我知道你现在夹在中间。上面压任务,下面出乱子,你想自保,可以理解。但你要搞清楚,我是客户,不是对手。你帮我把事办成,你是功臣;你让人借你的桌子使绊子,最后倒霉的是你自己。”
他额头冒汗,手指捏着文件夹边缘,捏得发白。
“我可以亲自跟进这三笔。”他终于开口,“今天中午前,一定给你答复。”
“不是答复。”我说,“是完成。我要看到资金划转成功的通知,不是一句‘正在处理’。”
他点头:“我协调后台优先处理,争取十一点前走完流程。”
“好。”我站起身,“我给你两个小时。十一点五十,如果三笔都没动静,我就直接打给你们总行行长。到时候,我不说是谁拖的,也不说为什么拖。你自己解释。”
他没说话,只是点头。
我走到门口,又停下来。
“还有件事。”
他抬头看我。
“下次有人让你安排‘意外闯入’,记得先做套衣服。这身灰色,不是你们行里的制式。”
说完我开门出去。
走廊安静。电梯还没到,我站在门口等。手机响了。
是小王。
“李总,我查了陈总那边的动作。”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个送文件的人,是‘智运通’行政部临时雇的外包员工,十分钟前刚从后门离开银行。他们故意挑这个时间点搅局。”
“嗯。”我说,“我知道了。”
“您现在在哪?”
“刚出会议室。”
“那您小心点,我怕他们还有后招。”
“不怕。”我说,“他们不敢动真格的。只要我们还在明面上走程序,他们就得装。装得越久,破绽越多。”
电梯到了。我走进去,按下1楼。
手机又震。
是财务部发来的系统截图。
A账户状态更新:**已进入终审环节**。
B账户仍卡在复审,但审批人已变更。
C账户已提交,待接收。
进度动了。
我回了个字:好。
走出银行大楼时阳光刺眼。我抬手挡了一下。手机立刻又响起来。
是小王,声音比刚才更急。
“李总,我联系上了南洋速递的老吴,他说他们合作的迪拜银行可以走绿色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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