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女士的那条消息刚看完,我站在车棚底下,布袋还拎在手里。手机屏幕亮着,孩子要画画书的事在我脑子里转了一圈。我没急着回,把布袋小心放进后备箱,顺手摸了下钥匙。
但没上车。
东侧车间那边灯还亮着,我记得林悦提过,说那块空地适合改培训教室。反正就几步路,绕过去看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走廊有点黑,两盏灯坏了一个,水还在滴,桶摆在角落。我走过时脚步放慢,怕踩到漏水的地方。推开东车间门,里面没人,堆了些旧桌椅,墙角有台投影仪蒙着灰。
正准备走,听见外面有声音。
是人说话,压着嗓门,但语气挺急。我探头一看,门口台阶坐着个年轻人,背靠墙,膝盖上搁着笔记本电脑。他戴着黑框眼镜,卫衣领子磨得发白,一只手捏着鼠标,另一只手扶着耳机。
“房租再涨三百,我们真撑不住了。”他说,“楼上邻居投诉我们半夜开会,房东说再有一次就清场……对,还是居民楼,没有独立办公室。”
我停下。
他顿了顿,又说:“BP我们改了八版,孵化器说我们数据不够,投资人连面都不愿见。不是不想正规化,是我们根本进不去那个门。”
说完叹了口气,低头敲了几行字,然后合上电脑,仰头看着天花板。
我走出来,站在他面前。
“你是做啥项目的?”我问。
他抬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摘耳机:“啊,智能灌溉系统,主要给小农户用。团队五个人,都在这电脑里办公。”
“没租写字楼?”
“租不起。”他笑了一下,“一平五百,起步就是八十平,光押金就要十几万。我们现在住城中村,五个人挤三间房,白天当办公室,晚上睡觉。网络卡,打印机老坏,客户视频会议经常掉线。”
“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地方?”
他想了想:“有工位,有会议室,水电网络稳定就行。价格要是能控制在人均一千以内,我们就能搬。”
“如果有个地方,除了工位还有创业辅导、资源对接,甚至能帮忙推产品呢?”
他眼睛一下亮了:“真有这种地方?明天就能搬!我们连打包都 ready 了。”
“我不是开玩笑。”我说,“我在想,能不能把这边腾出来的厂房改成共享办公区。你们这类初创团队,其实最需要的是起步支持,而不是豪华装修。”
他坐直了:“您是厂里的负责人?”
“算是。”我说,“我叫李哲。”
“我叫小陈。”他赶紧握手,“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实话。我们不做假数据,也不画大饼,就想踏踏实实把产品做出来。可现实是,连个像样的办公点都没有,谈什么发展?”
我点点头。
想起自己当年创业,也是在地下室待了半年。冬天没暖气,夏天闷得透不过气。那时候最怕客户突然来访,只能骗人家说“我们在楼上开会”,其实是在网吧临时借了个包厢。
现在手里有这么多闲置空间,为什么不拿出来?
“你愿不愿意参与这个事的前期设计?”我问他,“比如,你觉得创业者最需要哪些功能区?”
小陈愣住:“您是说……让我一起做?”
“对。”我说,“你最了解你们这群人的痛点。与其我拍脑袋定方案,不如从你们的实际需求出发。”
他咬了下嘴唇,像是在确认这不是客气话。
“要真这么干,我建议先做个调研。”他说,“周边像我们这样的团队至少三十个,我可以帮忙联系几个朋友,搞个问卷。重点问三个问题:每月能承受的成本、最缺的服务、选址考虑因素。”
“你现在就打个电话。”我说。
掏出手机拨通小王:“准备一份青年创业办公现状的调研提纲,今天发出去。重点覆盖成本、选址、服务需求三项。明天中午前我要看到初步反馈。”
挂了电话,我对小陈说:“你把想法写下来,越具体越好。比如工位怎么排,会议室多大,要不要开放厨房。”
他立刻从包里翻出本子开始记,笔尖划得飞快。
“我觉得可以分三种区域。”他说,“一种是自由工位,按天计费,适合自由职业者;一种是固定工位,包月,带储物柜;还有一种是项目间,短期租用,配白板和投影。”
“会议室呢?”
“至少两个。一个小型的,四人用;一个大的,能坐十人,最好有直播设备。另外,打印区、茶水间、电话亭也得有。现在远程沟通多,没安静地方讲电话太难受。”
“服务方面?”
“基础物业要有,但更重要的是资源链接。”他说,“比如定期请导师来做分享,组织项目路演,甚至帮我们对接供应链。很多团队卡住,不是因为技术不行,而是找不到生产厂或销售渠道。”
我听着,越听越觉得这事能成。
不只是帮年轻人,也能让老厂活起来。空着是浪费,租给传统企业又不符合文创园区定位。但给初创团队用,正好匹配——他们要成本低、配套全、氛围自由的地方,而我们有空间、有电、有网,还能提供产业资源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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