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保险柜锁舌合拢的瞬间,手机还在裤兜里震。没看是谁,直接按灭,把西装外套重新穿上。领带早上被王浩那帮人闹得歪了,现在扯正,扣好最后一颗纽扣。
电梯下到负二,车库安静得能听见轮胎碾过地坪漆的声音。我开车穿过半个城市,停在江城银行总部大楼前。保安认识我车,抬杆放行。我拎着公文包进侧门,直奔十八楼贵宾室。
门一开,阳光斜切进来,照在茶几上那盘象棋上。红黑两军对峙,将不过河,兵卒僵立,局面像卡在某个微妙的平衡点上。
行长坐在对面,手搭在膝盖上,笑眯眯地看着我:“等你半天了,还以为你不来了。”
“家里有点事,处理完就赶过来。”我把包放在椅子边,坐下,“棋局还留着?”
“当然。”他拿起红方的炮,轻轻往前推了一格,“刚才那步‘弃马’,我琢磨了半天,总觉得你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得看后面怎么走。”我伸手拨动黑方的车,平四,压线。
他眉毛一挑,没说话,转而动了士。
我慢悠悠喝了口茶,水有点凉。窗外是城市中轴线,远处工地塔吊在转。我没急着落子,反而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封面印着“哲远信贷×江城银行战略合作意向书”。
“三倍杠杆,支持大学生无息贷款项目。”我把它推过去,“财大校长昨天亲自打电话确认,愿意做首批试点合作院校。学生还款数据我们共享,模型共建,您这边风控压力也能小点。”
他翻开看了两眼,嘴角微扬:“年轻人搞创新是好事。可这资金量不小啊,你们现金流撑得住吗?”
“现金流?”我笑了,“您觉得我是靠自掏腰包撑到现在?”
他没接话,手指敲了敲桌面。
我知道他在等我服软,等我说“求您通融”,等我看他脸色行事。但我不急。我又走了一步棋——黑方飞象,补全防线。
“您知道下棋最怕什么?”我问。
“什么?”
“不是输,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我抬头看他,“比如现在,您以为我在争这一子一地,其实我在等您把将移出来。”
他说:“你这棋风太狠,不留余地。”
“不留余地的是现实。”我指了指文件第三页,“我们上个月放款二百七十三笔,坏账率0.8%,低于行业均值三个百分点。每一笔都经过双重审核,连申请人上周几点去过网吧都有记录。这不是赌,是算。”
他合上文件,端起茶杯吹了口气:“数据可以美化,系统可以作假。银行做事,讲的是合规流程。”
“流程我走。”我说,“但有些事,光靠流程查不出来。”
我顿了顿,从包里又掏出一张纸——空白委托函。
“顺便,帮我查个账户流水。”
他动作一顿:“谁的?”
“张建军。”我说,“原省考试院监考员,后来调去教研室。工资卡开户行应该是你们这儿吧?”
他盯着我,眼神变了:“你查他干什么?”
“私人恩怨。”我语气轻松,“他害过我朋友,我想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大额进出,尤其是和利丰投资有关的。”
“这种查询需要正式授权。”他放下茶杯,“而且涉及个人**,我们不可能随便配合。”
“我知道规矩。”我把空白函推过去,“授权材料我回头补。但现在,您只要点个头,让技术部查一下就行。反正是内部协查,又不上报。”
他不动。
我也没催,只是轻轻挪动黑方的卒,拱一步,过河。
“您知道为什么我能赢这盘棋吗?”我说,“因为我从不指望对方犯错。我只确保自己每一步都走在前面。”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还真是……不好对付。”
“我不是来求人的。”我看着他,“我是来谈合作的。您给我三倍杠杆,我给您一个干净透明的资金出口;您帮我查这笔流水,我保证以后所有联合贷后管理接口优先开放给你们。”
他盯着棋盘,良久,终于开口:“助理已经在路上了,等他到了,把手续补全。至于账户信息……只能提供近六个月摘要,明细得等审批。”
“够了。”我点头,“摘要就够了。”
他拿起笔,在意向书上签字,龙飞凤舞写了个名字,盖章。
“三倍杠杆,限期内可用额度五千万。”他说,“但必须专款专用,每季度审计一次。”
“没问题。”我也签了字,收起一份副本。
他收起棋子,笑着说:“下次别用这么狠的招,搞得我都快下不来台。”
“不下到这份上,您也不会认真看我的方案。”我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说实话,这棋我让了你两步。”
他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行,算你赢。”
笑声还没落,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他说。
门开了,助理捧着一台平板进来,低头递给他:“张行长,刚调出来的账户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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