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梯,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林悦的消息还在屏幕上亮着:“刘强家属找到了,在金边医院。”我没回,把手机翻过去塞进西装内袋,抬脚往会议室走。
门开着,长桌两边已经坐了不少人。赵叔坐在对面,手里捏着一支钢笔,正低头看文件。张明站在我位置旁边,见我进来立刻递上修改稿:“第十七条投票权条款,他们主要卡在这里。”
我点点头,坐下。会议已经开始,气氛比预想的还紧。
“现在说这个,就是让小股东滚蛋!”赵叔突然抬头,声音一下子拔高,“一人一股?那以后谁钱多谁说了算!老一辈拼死拼活打下的底子,最后连个说话的份儿都没有?”
没人接话。空气像是凝住了。
张明清了清嗓子:“赵叔,草案设计是为避免决策效率被少数人拖垮。如果重大事项要所有人同意,一笔紧急投资可能卡三个月。”
“你这是帮着谁说话?”赵婶猛地拍桌,“你是法律顾问,不是李哲的代言人!股份多就该有更大话语权?那干脆别开会,让他一个人签文件得了!”
张明脸色变了变,看向我。
我没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开口:“我要是真想一个人说了算,今天就不会坐在这儿。”
全场静下来。
赵叔盯着我,眼神没软。
我说:“股份比例决定投票权,这点不能改。公司不是慈善堂,资本责任和权利必须对等。但你们担心的也不是没道理——老一辈的贡献,不能只用钱来衡量。”
他皱眉,没说话。
我翻开文件,直接翻到附录页:“我提议,设立家族委员会,五名元老组成,每届任期五年。涉及资产剥离、核心企业控制权变更、下一代继承资格认定这三类事项,任何一位委员有一票否决权。”
屋里一下吵起来。
“一票否决?那不是更乱?”有人喊。
“谁进委员会?”另一个问。
赵叔没急着反对,反而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我说:“委员会人选由现任成员推荐,全体家族成员无记名投票过半通过。不设主席,每人权力平等。否决权只能用于保护家族根本利益,滥用者经三分之二成员联名可启动罢免程序。”
张明迅速记录,低声补充:“需要配套制定《否决权使用说明》,明确适用范围,防止变成个人情绪工具。”
“当然。”我看向赵叔,“比如孩子退学、创业失败这些事,不该被拿来当筹码。但要是谁想把集团核心资产低价转给外人,这一票,就得有人能拦住。”
赵叔慢慢放下笔。
“你说的‘根本利益’,怎么界定?”
“写进宪章正文。”我说,“第四条新增一款:家族根本利益包括但不限于——主体业务独立性、核心技术所有权、三代以内直系亲属继承通道、对外融资不稀释实际控制权。具体解释权归委员会集体所有。”
屋里安静了几秒。
有人翻文件,沙沙声不断。
赵叔终于开口:“那万一……有人联合起来,用否决权逼宫呢?”
“那就说明治理本身出了问题。”我说,“如果多数人都觉得掌舵的人错了,那要么是他真错了,要么是他没把大家带上路。权力从来不是抢来的,是信出来的。”
这句话落下,没人再大声反对。
张明抓紧时间整理条款,纸页翻得飞快。
“还有个问题。”赵叔忽然抬头,“委员会五年一换,那下一届呢?年轻人上来,会不会把咱们这套全推了?”
“不会。”我说,“第一届委员有权提名下一届候选人名单,每人可提两名。最终人选仍由全体投票定,但提名权优先给元老体系。十年之内,传统力量不会断层。”
他眯起眼,像是在算什么。
过了几秒,他点头:“可以谈。但否决范围必须列清楚,不能笼统说‘根本利益’。比如并购案算不算?分红比例调高算不算?”
“并购算。”我说,“分红不算。钱怎么分是经营问题,不是存亡问题。我们争的是方向盘往哪拐,不是油门踩多深。”
有人笑了。
赵叔嘴角也动了动,到底没绷住。
“你还挺会打比方。”他说。
“都是跟人学的。”我看着他,“您当年教我,做生意不是比谁嗓门大,是比谁看得远。现在搞宪章,也一样。”
他哼了一声,低头在本子上写:“需细化否决范围……增加监督机制……投票透明化……”
我知道,僵局破了。
张明松了口气,开始逐条宣读修订内容。有人提问,我一一回应。谈到委员会运作经费时,还开了个玩笑:“不能报销旅游费,最多一年开两次闭门会,餐标按公司中层标准走。”
又有人笑。
节奏一点点稳下来。
两个小时后,关键条款基本达成共识。文件上划掉的、加粗的、贴了便签的地方密密麻麻。张明收好原件,说马上出新版本送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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