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时,袖口又滑下来半寸。
会议室里没人说话,三双眼睛盯着我手腕那块布料,像等着看蛇从洞里钻出来。白衬衫把投影画面定格在3点24分那一帧,放大到整个幕布全是衬衫纤维的纹路,那个微微鼓起的小包被圈了红圈,像是肿瘤切片图。
“李哲同学。”他声音压低,“我们已经申请调取你考试当天的全身金属检测记录。如果袖子里只是习惯性动作,那你现在就可以当众打开——否则,我们将按违规携带电子设备处理。”
张建军坐在角落,嘴角翘了一下,没说话,但眼神跟钉子似的扎在我袖口上。
我没急着动。
先把背包放在脚边,拉开拉链,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轻轻放在桌上。塑料外壳有点磨花,是去年超市抽奖送的移动电源。
“你们查监控的时候,有没有注意我进考场前做了什么?”我问。
白衬衫皱眉:“请说明。”
“我在校门口买了瓶水。”我说,“两块钱,拧开喝了一口,然后倒掉一半,换上提前冻好的冰块。因为那天太热,我想让脑子清醒点。”
张建军冷笑:“这跟袖子有什么关系?”
“有。”我看着他,“冰水会让瓶子外壁结露。我怕手滑,就把瓶子塞进了袖口夹着走。第三次低头,是因为水珠顺着胳膊往下流,有点痒。”
说完,我慢慢卷起左臂袖子,露出里面缝着的一层薄布兜——像个隐形口袋。
“这是我自己改的。”我说,“平时装笔、橡皮,高考那天,装了一截裁短的导热铜管,一头贴皮肤,一头插进瓶身。利用冰块降温,给大脑供血提速。”
白衬衫愣住:“你……用物理方法提神?”
“不然呢?”我耸肩,“我又不是神仙,能凭空想出解题模板。我只是比别人多想了几步——比如怎么让自己在高温考场里少流汗、少心慌、多清醒三十秒。”
我从口袋掏出那截铜管,金属质地,在灯光下一闪。然后放进空矿泉水瓶,加水,再塞回袖袋,模拟动作给他们看。
“所以那个凸起——”白衬衫盯着幕布对比,“是瓶子形状?”
“对。”我说,“不信你现在去查考场存档的金属扫描仪数据。上面应该只显示一个铝制瓶盖和一段铜合金,没有任何无线信号发射源。”
屋里安静了几秒。
张建军突然站起来:“别扯这些没用的!就算没有作弊工具,你的解题思路也来路不明!教研室的模板还没对外公布,你怎么可能掌握?”
我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而是伸手,从刚才那个黑盒子里,取出一支比口红还小的银色录音笔。
“你说得对。”我按下播放键,“这件事确实得说清楚。”
录音响起。
第一个声音就是张建军的,压着嗓子,背景有车流声:“……07年暑期补习班项目,三所重点中学教研组长各拿五万,你负责把‘押题资料’塞进内部培训包。利丰那边打点好了,账户走的是他们关联公司……”
时间戳显示:2007年12月3日,晚上8点17分。
地点是江城一中教师停车场。
录音继续播着,提到几个名字、金额、转账方式,甚至包括今年模拟考泄题的具体操作流程。
张建军脸变了色,猛地扑过来:“关掉!这是伪造的!”
我往后一撤,顺手把录音笔夹进笔记本缝隙,同时手机一震——投影仪自动切换画面。
新视频开始播放。
6月7日清晨6点53分,江城一中考点大门外。
张建军穿着监考服,站在梧桐树下,一辆白色商务车缓缓停下。车窗降下,递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他左右张望一眼,接过,塞进公文包。
车牌号清清楚楚:苏A·L7289。
视频右下角标着“市教育监控平台-实时存档”。
“这段是我找交警朋友调的。”我说,“原始文件已经提交给纪委邮箱。顺便说一句,那位送钱的人,叫周建民,阳光教育培训机构法人代表——也是你妹夫。”
张建军喘着粗气站住,嘴唇发抖:“你……你这是栽赃!”
“是不是栽赃,等技术鉴定就知道了。”我合上笔记本,“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问各位——你们觉得,一个高三学生,有必要冒着终身禁考的风险去作弊吗?而一个手握命题资源的教研主任,有没有动机利用职权换钱?”
没人接话。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王伟穿着警服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搜查令,身后跟着两个穿制服的民警。
“张建军同志。”他声音平稳,“市纪委联合公安专案组,请你配合调查你在教育系统任职期间涉嫌受贿、泄题的相关问题。我们现在依法对你个人办公室及住宅进行搜查。”
张建军退了一步:“你们不能这样……我是市教研室主任!”
“正因为你职位重要,才更要查清楚。”王伟上前一步,“刚刚在你办公室保险柜里,发现了二十八万现金,三本未登记的银行卡,以及一份‘押题命中率返利分成表’。你要现在解释来源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