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把手机递过来的时候,我正盯着笔记本屏幕上的协议草稿。邮件标题很短:“内部通报已确认。” 发件人是“雨林守望”的官方账号。
我点开附件,七条结论一条没少,措辞比预发布版更明确。最后那句“建议发表公开支持声明”被加粗了,像一记闷拳打在胸口。
我没笑,也没松劲儿。这种时候,越靠近终点,越得绷住。
“法务组,三页简报,三十分钟内出稿。” 我把平板推过去,“重点标红:无越界施工、复绿进度达标、避让区合规。每条后面附采样编号和监测时间戳。”
助理愣了下:“现在就做?他们还没正式发声明……”
“等不了。” 我抓起外套,“等他们开完会,我们已经签完字了。我们现在要的是‘看起来像定局’,不是‘等它成定局’。”
十分钟后,本地公关团队挤在我办公室的小会议桌前,一人一台电脑,键盘敲得跟炒豆子似的。我把绿色能源公司董事长的邮件截图调出来,往投影上一扔:“把这个也塞进简报附录。就说资金链已闭环,合作框架为唯一推进路径。”
有人抬头:“这算不算夸大?”
“不算。” 我摇头,“我说的是事实——钱确实到了预备账户,授权书我也拿到了。只不过‘唯一推进路径’这八个字,是我给他们画的路罢了。”
三点十七分,简报定稿。PDF带水印,页脚写着“机密·仅供内部参考”。我让人把文件打印两份,一份锁进保险柜,另一份放进黑色文件夹,封口贴了标签纸,写上“XJ-9最终谈判资料”。
然后我拨通中间人电话:“你那边熟人多,帮我‘不小心’漏一句:中方下周一开始走独立开发流程,开采许可申请材料已经准备好了。”
对方笑了:“这么狠?”
“不是狠,是逼他们做选择题。” 我挂了电话,转身对助理说,“给日本财团发正式会谈邀请,明天上午十点,地点还是老地方。主题写清楚:合作框架最终磋商。”
第二天九点四十五,我在会议室靠窗的位置坐下。咖啡杯摆在左手边,文件夹摊开,投影仪连着笔记本,屏幕上是合作协议的目录页。
十点零三分,日方代表才到齐。折扇男依旧穿得一丝不苟,进来时还对我点头笑了笑,像是来喝茶的。
寒暄完,他慢悠悠翻开文件夹:“李先生,我们非常重视这次会谈。但在做出任何决定前,我们需要更多时间评估生态影响报告的完整性。”
我听着,没动。
他继续说:“我们提议设立一个由三方组成的独立监督委员会,确保后续开发透明公正。”
旁边翻译刚说完,我就把那份三页简报推了过去。
“你们可以设十个委员会。” 我说,“但‘雨林守望’的正式声明后天发布。到时候如果贵方还没表态,我们就启动独立开发程序。B3区复绿工程已经验收,开采许可随时能批。”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了。
折扇男脸上的笑淡了一点:“李总,预发布文件不具备法律效力,您这样推进,风险不小。”
“风险?” 我掏出手机,解锁,调出那封邮件截图,轻轻放在桌上,“绿色能源公司三百亿注资已到位,授权我全权推进。你说的风险,是他们的董事会昨天晚上讨论过的‘最优解’。”
我看着他:“你们可以继续开会,可以再派十个人来考察,也可以要求我们提交一百份报告。但我们不会等。东南亚不缺想赚钱的人,缺的是能把事做成的人。”
他没接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我收起手机,语气缓下来:“我们不是来抢资源的,是来建通道的。你们有技术积累,我们有执行力和本地化经验。这片区域需要的不是谁赢谁输,而是谁能先落地。”
我说完,屋里静了几秒。
对面坐着的年轻顾问突然开口:“如果合作,利润怎么分?”
我打开笔记本,调出协议终稿:“六四开,我们占六。但有个附加条款——三年内产能达标,我方额外返还百分之五用于联合研发基金。”
折扇男皱眉:“这个比例……”
“这是最终版。” 我合上电脑,“没有浮动空间。但如果有诚意,我们可以提前共享设备调试数据,帮你们缩短投产周期。”
他又沉默了。
这时,坐在角落的观察员清了清嗓子:“我们希望加入利润分成浮动机制,根据年度环保评级动态调整。”
我点点头:“行啊。评级A,维持六四;B级,我们多让两个点;C级以下,项目停摆整改。怎么样,够不够灵活?”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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