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不是脱外套,也不是坐下,而是把那个黑夹子轻轻放在操作台边缘,用指节敲了两下。它有点沉,像装着什么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的东西。
终端解锁,指纹验证通过,我调出战略部的M-2047项目档案库,输入编号:M-2047-APAC。系统加载了三秒,弹出一份结构完整的预研包——封面、摘要、风险评估、合作路径图谱,全对得上。唯一不同的是,这份正式文档里没有提到任何德国企业。
但夹子里有。
撕开封条的时候我没用剪刀,是手撕的。纸边划过指尖,有点扎人。第一页是企业概况:克劳斯机械制造有限公司,总部位于德国北威州鲁尔区,成立时间1896年,主营高精度工业传动系统,员工九百余人,年营收约三点二亿欧元。
我扫了一眼就翻页。
真正让我停住的是第三页的技术参数表。“K7型双级行星齿轮组”,额定寿命十二万小时,传动效率98.7%,耐温区间-55℃至 220℃。这玩意儿国内某重点型号装备卡了八年都没搞定,去年测试时还因为过热导致整机停摆。
我又往后翻,看到“超耐磨钴铬钼合金热处理工艺”那一栏,心跳快了半拍。这项专利不在公开数据库里,说明他们没对外授权过。也就是说,全世界能稳定量产这种材料的厂家,一只手数得过来,而这家百年老厂,正巧在名单里。
我调出行业分析模块,输入关键词,系统自动拉出近三年国内高端装备制造企业的进口依赖清单。排在前五的零部件里,三项和克劳斯的产品线重合。其中两项,海关数据显示进口量同比下降17%,供应商反馈是“交货周期延长至十个月以上”。
不是产能问题,是卡脖子。
我把资料摊开,顺手打开白板模式,在虚拟屏上写下三行字:
一、技术不可替代——国内攻关未果,进口受限;
二、经营出现裂痕——管理层内斗,现金流紧张;
三、窗口期极短——若不动作,三个月内必被欧美资本截胡。
写完,我在第二条下面加粗标红:“家族继承纠纷,董事会分裂为两派,现任CEO与首席技术官公开对立。”资料附了一份内部会议纪要摘要,提到今年一季度两个核心研发团队被拆散重组,生产线上月因缺料停工四天,三家一级供应商已发出履约警告函。
这不是衰落,是崩盘前的震颤。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伸手,在“管理层内斗”四个字上画了个圈,又补了一句语音批注:“不是我们挑时候,是时候选了我们。”
话音刚落,终端提示音响起——法务外联组的背景核查报告到了。我点开附件,第一段就写着:克劳斯机械目前无外资控股记录,德国《对外经济法》对该类企业并购审查门槛较低;其最大股东为家族信托基金,持股比例41.3%,近两年已有减持迹象;近五年未受欧盟反垄断调查或技术出口管制。
换句话说,没人拦着你谈。
但我也没急着打电话。跨国并购不是菜市场砍价,尤其是这种藏着核心技术的老牌企业,一步走错,对方立刻缩回去,连门缝都不给你留。
我转头调出资金调度面板,先查海外战略预备金余额——七点六亿港币,够覆盖三倍报价冗余。再看近期汇率波动曲线,欧元兑人民币处于两年低位,这时候出手,资产估值天然打折。
万事俱备,只差一个由头。
我拿起手机,拨通战略部负责人号码。响到第四声才接。
“是我。”我说,“你现在手头所有事都放下,明早九点前,召集并购组、法务外联、财务风控,七人核心团队,来我办公室开会。”
他顿了一下:“有议题吗?”
“只有一个。”我说,“德国克劳斯机械收购预案。我要他们带着尽调框架、跨境支付路径、文化整合预案进来,谁空着手来,就不用再出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这事儿……要不要先报董事会?”
“等董事会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我看着屏幕上的技术参数表,“现在不是走流程的时候,是抢时间。你只管执行,责任我扛。”
挂了电话,我打开日程系统,把原定三天后的东南亚政策研讨会整体后移,批注栏里写上:“优先级调整:欧洲工业资产整合前置。”
做完这些,我才终于坐下来。
窗外天色渐暗,城市灯光一层层亮起。我盯着那份资料的封底,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右下角那个钥匙与齿轮的图案,线条比奠基现场收到的那个文件夹更清晰。放大后发现,齿轮的齿数是十九,而钥匙的刃口有五道波纹。
这是个标记系统。同一个来源,不同密级。
我重新扫描整个文档包,在第七页附录的供应链图谱上找到了对应的符号:一个带数字的小图标,写着“L3”。应该是权限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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