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总监的电话刚挂,法务部的邮件就到了。我点开附件,五类风险问题列得清清楚楚,连“宗教习俗对服务形态的限制”这种边角料都没漏。挺好,说明他们不是在走形式,是真的怕我被人拿去祭了清真寺。
我扫了眼时间,谈判组那边说外方代表团已经进了大楼,电梯正往二十三层走。我起身把桌上的半包饼干塞进抽屉,顺手把贴在屏幕右上角的三句话撕下来,折成小方块塞进口袋——留着当纪念品,不带进会议室。
会议室门开的时候,对方七个人已经坐好了,中间那位戴金丝眼镜的应该是首席谈判官,手里捏着平板,正跟旁边人低声说话。我没急着落座,先绕到投影区,插上U盘,调出英文执行摘要的首页。
“咱们省点时间,”我说,“你们发意向函之前,肯定做过背调。但我想确认一下,你们到底看懂了多少。”
金丝眼镜抬眼,笑了笑:“李总,我们对贵方的‘公共服务嵌入模型’很感兴趣,但兴趣不等于信任。尤其是在我们国家,政府职能分散,审批链条长,没有强力部门牵头,再好的模式也落地不了。”
我点头,像是听了个挺合理的疑问。
然后我打开PPT,翻到第三页,直接放出中东新城白皮书里的那张“社会回报率折算系数”表。
“巧了,”我说,“你们这公式,跟我去年内部定的版本,参数权重只差了0.3。你们抄作业至少及格了,现在跟我说它考不了试?”
会议室里静了一秒。
有人低头翻文件,金丝眼镜没笑,但眼角抽了一下。
“这不是抄袭,是参考。”他说。
“我知道,”我接得很快,“要真是抄袭,我现在就该收版权费了。可我没,因为你们改得还算聪明。但既然你们都敢用这套算法来设计政策,为什么不敢信它能跑通?”
我没等他反驳,继续往下翻页,亮出七个模块的拆解图谱。
“教育接入、医疗调度、健康站运营……这七个模块,可以单打独斗,也能自由组合。你们要建学校,我们就搭教育 医疗联动;你们想搞社区治理,我们就加应急响应和公众反馈闭环。轻资产启动,三年绩效验证,达标再追投重资产。不赌运气,只看数据。”
我说完,会议室又安静了。
这次安静得更久。
金丝眼镜终于开口:“听起来像分期付款。”
“没错,”我说,“买房还能按揭呢,合作为啥不能?而且我们不要你们担保,也不押地皮,只要一个承诺:三年内允许我们按绩效拿分成。”
他皱眉:“那风险谁承担?”
“我啊。”我说,“第一年系统搭建、团队派驻、运维全包,亏了算我的。你们政府零投入,纯赚社会效益提升。这买卖,换我是你,闭眼都签了。”
旁边一个穿深灰西装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哲远资本以前在海外有成功案例吗?”
我摇头:“没有。”
她眉毛一挑。
“但你们也没见过别人这么干。”我补了一句,“全世界做城市开发的,要么卖楼,要么卖基建,没人卖‘服务系统’。我们不是复制者,是定义者。你们要是想找现成的案例,建议多等等——等我们做成第一个。”
她没再说话。
金丝眼镜低头翻了会儿资料,抬头问:“如果首期效果不理想呢?”
“那就停。”我说得干脆,“模块撤回,数据归档,不纠缠。但我们保留复盘权,毕竟失败也是资产。”
他点点头,似乎认可了这个退出机制。
但紧接着,他抛出新问题:“审计方面,我们必须指定第三方机构全程监督。”
我早料到这一招。
“可以。”我说,“但我们的审计团队必须有对等权限。另外,所有财务和运营数据,全部上链存证,实时可查,不可篡改。你们能看,我们也能看,谁都不能动手脚。”
他愣了下:“区块链?”
“对。”我说,“不是为了防你们,是为了防中间人。你们知道有多少合作,死在‘数据口径不一样’上吗?我们不玩虚的,阳光底下才好谈长久。”
他沉吟片刻,看向身边人,低声交流了几句。
然后他说:“知识产权归属怎么算?整套系统,最终归谁?”
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我站起身,走到投影前,放大模块封装图谱的核心层。
“基础模型,所有权归我们。”我说,“这是心脏,不能交。但本地化适配版本,你们可以共享使用权。接口开放,文档齐全,甚至可以培训你们的技术团队接手运维。我们可以教,但不能白给。”
“这意味着我们永远依赖你们?”灰西装女人问。
“不是依赖,是合作。”我纠正她,“就像苹果不交出iOS源码,但开发者能写App。我们提供平台,你们填内容。谁要用,谁就得守规则。”
金丝眼镜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李总,你们这是要把标准变成门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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