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的嗡鸣声还在耳边回荡,我站在法兰克福工地边缘签完推进函时,脑子里已经不是模板误差或者施工标准了。那台红色警示灯闪烁的智能布料机,像一根引线,把我从一砖一瓦的现场,猛地拽到了更大的棋盘上。
回到总部会议室那天,窗外阴着,没人开灯。财务总监坐在老位置,手里捏着笔,看我进门的眼神像是在等我解释为什么又要把公司往火坑里推。
我没急着说话,把刚签完字的国际合作推进函轻轻放在会议桌中央,封面上“德中装配式建筑联合实训基地”几个字还带着签字笔的油墨味。我盯着财务总监:“我们能把德国人的系统参数掰正,能让中方工人学会0.8毫米不能四舍五入,靠的是什么?是胆子大,步子更快。”
他没接话,但眉头松了一道缝。
张明坐在我斜后方,已经打开笔记本,手指悬在键盘上,就等我发令。
我按下投影键,屏幕亮起一张全球资产热力图,红点密布在苏黎世、卢森堡、新加坡、迪拜。指尖划过那些城市,我说:“旧改项目是我们起家的饭碗,租赁平台是入口,装修分期是现金流——现在,该让这些钱自己生崽了。”
财务总监终于开口:“你这话说得轻巧。离岸基金?跨境产品?咱们连外汇结算都还没跑顺,现在谈全球配置,是不是太早?”
“早?”我反问,“上个月杰克那单海外装修贷,最后变成德国生产线的出口订单,利润翻了三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的信用模型已经开始输出了。这不是贷款,是资本出海的第一步。”
他皱眉:“可那是单笔业务,风险可控。你要搞基金,动辄百亿规模,杠杆一加,一个汇率波动就能把我们掀翻。”
“掀不翻。”我摇头,“因为我们不是赌徒。我们的底层资产是什么?是实打实的房子、租金、施工合同。每一笔贷款背后都有人住着、租着、干着活。这不是空手套白狼,是把看得见的现金流,变成能流动的资本。”
张明插了一句:“我们已经在七个海外城市上线本地化信用分体系,用户行为数据稳定,违约率比国内初期还低三个点。”
财务总监抬眼看他:“所以你就觉得可以发跨境金融产品了?万一某个国家政策突变,资金冻结,怎么办?”
“怎么办?”我笑了,“兵来将挡。我们在新加坡设BVI账户,资金通道走三重隔离;产品设计上做分层,优先级给机构,劣后级我们自己兜底一部分。风控不是不出事,是出事了也不至于崩盘。”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财务总监低头翻了下手里的报表:“你打算怎么起步?”
“两件事。”我竖起两根手指,“第一,联系瑞士银行,以哲远控股为发起方,设立离岸私募基金,主投亚太区城市更新项目,募资目标三十亿人民币,首期十亿。第二,对接香港投行,设计一套可复制的跨境装修分期ABS结构,底层资产包涵盖中、新、德三国业务,做美元计价产品,面向国际投资者发行。”
他说:“听着像画饼。”
“饼已经蒸上了。”我点开手机,调出一封邮件,“昨天晚上,德国供应商回函确认,愿意以我们联合培训的技工团队为抵押,申请欧盟绿色建筑专项低息贷款。这笔钱,将来可以直接注入基金池。”
他愣了下:“用人头做抵押融资?”
“不是人头,是技能认证。”我纠正,“他们认的是‘哲远标准’。现在不只是我们在用这套体系,德国两家建筑公司已经开始采购我们的管理SaaS模块。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的模式正在被反向输出。”
财务总监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问:“那你打算拿谁当第一个买家?”
“已经有意向了。”我说,“中东一家家族办公室,上个月派人来考察过二期老街项目,对‘租金抵贷 信用修复’这套玩法特别感兴趣。他们不缺钱,缺的是稳定收益资产。我们的产品,正好切进去。”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你这是要把公司从开发商,变成金融操盘手。”
“不止。”我站起身,走到屏幕前,指着热力图上的几个节点,“开发商只能赚一次钱。我们要做的是——让每一分钱,在每一个城市,反复流转,不断生息。今天是装修贷,明天可以是教育分期、医疗融资,后天甚至能打包整个社区的能源改造合同去发债。”
张明低声说:“如果成功,五年内资产管理规模能冲到千亿。”
财务总监终于抬起头:“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失控,整个生态都会被拖垮?”
“我知道风险。”我看着他,“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们现在不跳这一步,三年后就会被别人踩在脚下。宏达当年想用贷款压死我们,结果呢?我们反手做空,逼得他们申请破产保护。为什么?因为我们敢动手,也懂收手。现在的局面,比那时候稳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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