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的午后,静漪院外竹影婆娑。林昭半躺在窗边软榻上,手中执着一卷阵图图谱,却有些心不在焉。孕至五月,腹部弧度已颇为明显,身体也较往常更易疲惫。
蓝曦臣刚处理完一上午宗务,踏入院门时特意放轻了脚步。见妻子倚在榻上,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周身镀上浅金,神情宁静,他眉目间的疲色便消散了大半。
“卿玥。”他轻声唤道,走到榻边坐下,很自然地执起她的手,指尖灵力温和流转,探查她脉息,“今日可还安好?午膳用了多少?”
林昭放下书卷,含笑看他:“阿涣,你每日问同样的话,不嫌烦么?我一切都好,阿娘盯着我吃了整碗鸡丝粥并几样小菜。”她伸手抚过他微蹙的眉心,“倒是你,宗务繁忙,莫要太过劳神。”
蓝曦臣摇头,俯身将耳朵轻轻贴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柔声道:“不累。今日可乖?有没有闹你?”
这已成为他每日必行的“功课”——早晚总要贴着妻子的腹部与未出世的孩子说几句话。起初林昭还有些羞赧,如今已是习以为常,只笑着任他如此。
“他自然乖……”林昭话音未落,忽然感觉腹内传来一下清晰的、如同小鱼摆尾般的触动。
几乎同时,蓝曦臣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了。那只原本轻抚在林昭腹侧的手掌,也骤然停滞。
“阿涣?”林昭疑惑地低头看他。
蓝曦臣缓缓抬起头,脸上是一种林昭从未见过的神色——震惊、茫然、难以置信,那双总是温润含笑的眼眸睁得极大,眼底迅速积聚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他……”蓝曦臣的声音哑得几乎发不出,喉结滚动,“他……踢我了。”
林昭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一下动静,不仅是她感觉到了,紧贴着的蓝曦臣也感受到了。她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伸手覆上蓝曦臣仍贴在她腹侧的手背:“是胎动。阿涣,孩子……在动。”
蓝曦臣的手掌在轻微颤抖。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昭的腹部,仿佛那里藏着世间最玄妙的奇迹。下一秒,又一下轻而清晰的触动传来,隔着衣料与皮肉,实实在在地撞在他掌心。
“又……又动了……”蓝曦臣喃喃道,眼眶迅速泛红,水汽凝聚成珠,顺着他清隽的脸颊滑落一滴。他竟浑然不觉,只是痴痴地望着,感受着掌心下那鲜活生命的律动。
林昭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又软又酸,伸手替他拭去泪痕,自己的眼眶却也湿了:“傻子,哭什么?这是喜事。”
“我……我知道。”蓝曦臣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声音哽咽,“我只是……太高兴了。卿玥,他真的在动……我们的孩子……”
他语无伦次,全然失了平日的从容雅正,像个得到至宝不知所措的少年。林昭从未见他如此情绪外露,心中爱意翻涌,轻轻环住他的脖颈,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动静惊动了在内室整理衣物的谢芷音。她走出来,看到女婿伏在女儿肩头、眼眶通红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眼中漾开温柔笑意:“可是觉出胎动了?”
蓝曦臣闻声,忙坐直身体,有些狼狈地拭了拭眼角,耳根泛红,却仍急切地看向岳母:“岳母,方才……方才确有两下动静,这……这正常么?会不会太过频繁?卿玥可会不适?”
谢芷音失笑,走到女儿身边坐下,执起女儿手腕探了探,温声道:“脉象平稳有力,胎动是孩子康健的征兆,且动静温和,无碍的。初为人父,都是这般又喜又慌。”
她看向女婿,柔声解释:“孩子渐长,在母体内伸展拳脚,母亲便能感知。往后数月,胎动会愈发明显,直至临产。曦臣,这是好事。”
蓝曦臣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但目光仍紧紧锁在林昭腹部,仿佛怕错过任何一丝动静。他重新俯身,这次是将整个手掌轻轻贴上去,屏息凝神。
林昭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的模样,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指尖轻梳过他微散的发丝。
一下、两下……间隔片刻,那轻微的触动再次传来,隔着掌心,清晰无比。蓝曦臣的眼眶又红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对着那处柔声低语:“好孩子,我是阿爹……莫要闹你阿娘,乖……”
他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初融的雪水,带着难以言喻的珍视与宠爱。林昭靠在软枕上,看着他对着自己腹部认真“谈判”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一整个下午,蓝曦臣几乎寸步不离。他推了所有不紧急的宗务,就守在林昭身边。时而贴耳倾听,时而掌心轻抚,每当感受到那小小的生命迹象,眼中便光彩熠熠,不时低声与“孩儿”说几句话,或是抬头对林昭露出纯粹的、欢喜的笑容。
谢芷音体贴地将空间留给小夫妻,只在外间照看药膳。傍晚时分,魏无羡风风火火地拉着蓝忘机来寻蓝曦臣商议夜猎之事,一进院子,就见蓝曦臣坐在榻边,一手握着林昭的手,另一手贴在她腹部,神色温柔专注得近乎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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