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欣露的手指还停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麻。符囊已经封好,玉佩不再震动,木偶的眼皮也停止了那规律的眨动。她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将掌心贴在胸口,感受着心跳从急促到平稳的过程。刚才那一句“我们得学会不动心”,像是一道命令刻进神经,可此刻,空气里竟有种奇异的松动——不是敌人退去的虚晃,而是某种长久绷紧的东西终于落地。
她缓缓放下手臂,望气术最后一次扫过大厅。光丝消散,能量场归零,连地面上残留的血迹都失去了光泽。她轻声说:“不是假象……她真的退了。”
话音落下时,第一缕阳光穿透交易所高窗,斜斜切过焦黑的操作台,落在厉煜圳的侧脸上。他原本闭目靠墙,呼吸浅而匀,听到声音后忽然睁眼,目光清亮,不带一丝混沌。
两人对视片刻。金欣露起身走向他,蹲下身,伸手欲探其脉搏。指尖将触未触之际,他的手掌忽然翻转,稳稳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久违的清醒与坚定。
“你还记得上次我晕倒前说了什么?”厉煜圳开口,声音低哑却不虚弱。
金欣露没回答。她盯着他胸口的刺青——那曾断裂、明灭不定的图腾,此刻已完整如初,纹路闭环,中央浮现出双鱼交叠的星轨图案,泛着温润金光,像是被晨曦唤醒的古老印记。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你的图腾……完整了?”
“不是觉醒。”他低头看了看,嘴角微扬,“是归位。”
他撑地起身,动作虽慢,却没有迟滞。站定后,他抬手抚过胸口,指尖划过图腾中央,“从你第一次用血激活铜钱阵那天起,它就在等这一天。我不是后来才卷进来的,我是本来就在那里。”
金欣露心头一震。记忆闪回——他说过“从看见你第一眼就知道”,那时她以为是情话,现在才明白,那是宿命的陈述。
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被他打断。
“你不信?”厉煜圳看着她,“那你现在摸一下。”
他拉起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皮肤。金欣露犹豫一瞬,还是伸手覆上。指尖触到的瞬间,刺青微微发烫,随即传来一阵细微共鸣,仿佛两股频率终于接通。
她猛地抽手。
“这不代表什么。”她低声说,“我们刚立下‘不动心’的誓,不能因为一点变化就……”
“你以为不动心是封闭自己?”厉煜圳逼近一步,声音沉稳,“真正的不动心,不是冷漠,是明知危险仍选择守护。”
话音未落,他抬手揽住她的肩,低头吻了下来。
吻很短,却深。没有试探,没有犹疑,像是一道确认,又像是一次宣告。金欣露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原地,任由那温度透过唇齿渗入心底。这不是冲动,也不是慰藉,而是一种选择——在知道会被利用、会被采样、会被撕裂的前提下,依然愿意交付信任。
阳光铺满地面,照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云鹤静伏在操作台旁,机体外壳焦黑,红灯熄灭,进入深度休眠。整个大厅再无异动,仿佛昨夜的一切从未发生。
直到远处虚空轻轻一颤。
一道细缝无声裂开,仅容一人侧身。秦诗雅的身影浮现,面容扭曲,眼神却冷静得可怕。她望着他们,嘴唇开合,声音穿透空间:
“我会回来的!”
裂缝随即闭合,不留痕迹。
金欣露终于动了动,指尖轻轻抚过唇角,眼神复杂。厉煜圳没有松开她,反而握紧了些。
“她还在记录吗?”她问。
“不知道。”他说,“但这一次,我们不是为恐惧而战,也不是为愤怒而动。我们只是选择了彼此。”
金欣露抬头看他。晨光落在他眉骨,勾出清晰的轮廓。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曼谷雨夜,他替她挡下第一根降头针时的样子——沉默,决绝,仿佛早已准备好承担一切。
而现在,他站在这里,刺青完整,气息稳定,不再是被动的容器,而是主动的守护者。
她终于抬起手,轻轻搭在他臂弯。
“接下来呢?”她问。
“等云鹤醒来。”他说,“然后离开这里。”
“就这么简单?”
“不简单。”他笑了笑,“但我们已经不怕复杂了。”
金欣露也笑了,极淡的一笑,像晨雾散开后的第一缕暖意。她转身走向木偶,蹲下身,仔细检查其胸口切口。胶质层已凝固,不再流动,内部颗粒排列成环形,安静如眠。她取出一枚新制的铜钱,轻轻压在切口上方,口中默念封印咒。
厉煜圳走过来,站在她身后。
“它还会醒吗?”他问。
“也许会。”她说,“但它不会再骗我们了。”
阳光继续蔓延,照亮大厅每一个角落。废墟般的战场渐渐显出轮廓:炸毁的主机、断裂的导线、散落的符纸。一切都显得破败,却又透着新生的气息。
金欣露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灰尘。她走到云鹤身边,伸手拂去其传感器上的灰烬。机体毫无反应,但她能感觉到,内部核心仍在缓慢运转,像一颗沉睡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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