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刮擦声还在继续,像是某种金属在缓慢地磨过铁皮管道。金欣露没有抬头,只是将那枚刻有闭环符环的U盘残片轻轻放入密封袋,指尖从透明薄膜上滑过,确认边缘无裂痕。
她低声下令:“关闭全厂通风系统,一级隔离模式启动。”
指令落下的瞬间,刮擦声戛然而止。寂静重新笼罩空间,唯有光罩外暗影仍在墙角微微起伏,如同呼吸。
她盘膝坐下,背脊挺直,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玉佩贴于眉心,温热得几乎发烫。她闭眼,气息沉入丹田,轻唤一声:“班猜。”
微光自玉佩中心漾出,如涟漪扩散。一道虚影缓缓浮现,盘坐于空中,僧袍垂落,面容平静。他未开口,只以目光相迎,随后双手合十,结印于胸前。
金光骤起。
不是爆炸般的强光,而是如晨曦初照,一层层将现实剥去。实验室的墙壁变得透明,机械臂静止在半空,符文网格凝固成金色线条。时间仿佛被拉长、延展,最终彻底停滞。
前尘之境,开启。
她站在一片废墟之上。
天色昏红,云层翻滚如沸水。脚下是断裂的石阶,焦黑的木梁横陈其间,远处主殿只剩残垣断壁,一根断裂的旗杆斜插在地,上面挂着半幅银白道袍,随风轻摆。
耳边传来低语,起初模糊,渐渐清晰——
“你为何违逆天规?”
“禁术不可启!”
“圣女已堕!”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像是无数亡魂在质问。她脚步一滞,胸口闷痛,却仍向前走去。
一道无形屏障横亘在前,泛着幽蓝微光。她伸手触碰,掌心被弹开,皮肤泛起灼痕。
她低下头,声音很轻,却清晰传遍整个幻境:“是我……擅自开启禁术‘逆命归元’,妄图复活亡师。”
屏障无声消散,画面流转。
她看见自己身穿银白道袍,立于祭坛中央,手中握着一枚与今生命玉佩同源的法器——那是太虚宗圣物“归元镜”。镜面浮现金纹,正吸收天地灵气,汇聚成漩涡状光流。
而她面前,一名男子挡在她身前,身穿玄黑护法衣,肩披符链,手持双刃短戟。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坚定,没有责备,只有守护。
那是厉煜圳的前世。
雷云压顶,九道天雷自虚空劈下。第一道击碎阵眼石柱,第二道焚毁侧殿经阁,第三道直取归元镜。
男子跃起,以身为盾,硬接第五道天雷。雷霆贯穿胸膛,鲜血洒落阵眼,激起一圈猩红波纹。他倒下时,手仍向前伸着,似要替她按下终止符印。
她跪倒在地,抱起他的身体,泪水滴在他冰冷的脸颊上。
第六道雷落下,归元镜炸裂,碎片飞溅。能量失控,反噬整座宗门。第七道雷劈中主殿地基,第八道引燃藏经楼,第九道落下时,一道苍老身影自殿内走出——手持禅杖的老僧,正是班猜前世。
他望着她,眼中含泪,却无悲怒,只有决然。
“圣女,情劫即劫,不可逆。”
禅杖重重顿地,整座山峰崩塌。火浪席卷,弟子哀嚎,典籍化灰。她在烈焰中仰头,看着那根旗杆缓缓倾倒,砸向地面,发出最后一声巨响。
幻境剧烈震颤 ,她猛然睁眼,冷汗浸透后背,呼吸急促如奔马。她仍坐在原地,双手搭在膝上,玉佩紧贴眉心,热度未退。
班猜魂体悬于头顶,光芒黯淡,嘴唇微动,似说了什么,却未出声。随即,他缓缓下沉,重新没入玉佩之中,消失不见。
她抬手抹去额角冷汗,刚欲起身,忽然察觉异样。
空气中灵压陡变,像是某种频率正在同步。她抬头望向墙上电子钟——所有显示屏上的时间,无论型号新旧,全部跳转至“03:00”,秒针静止不动。
她猛地站起,脚步踉跄了一下,扶住控制台才稳住身形。脑海中前世画面尚未褪去,厉煜圳挡雷而死的身影反复闪现,但她强迫自己冷静。
“不是为了复活桑卡。”她低声说,声音沙哑却清晰,“他们是想重现那一刻……用我的灵力,重启宗门毁灭的能量潮汐。”
话音未落,实验室大门被推开。
厉煜圳快步走入,西装未脱,领带微松,脸色凝重。他手中平板屏幕闪烁,显示着全球十三个坐标点,每一处都泛起红色波动圈。
“云鹤刚发来警报,”他说,“全球灵力节点出现共振波动,频率与F-33矿区塌陷前一致。对方在模拟某种大规模灵能释放。”
金欣露转身看他,眼神由悲恸转为清明,又添上一层沉重。
“我知道他们要什么了。”
她走向主控台,手指划过屏幕,调出泰国实验室的地脉图谱。中央区域赫然显示一个隐性能量漩涡,正以极低频率旋转,与她体内灵核产生微弱共鸣。
“当年归元镜破碎,释放的能量撕开了高维缝隙,形成‘灵隙潮汐’。他们不是要唤醒桑卡……是要借我的血脉和记忆,重新打开那道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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