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欣露的手指刚触到地面,指尖便渗出一缕血丝。她没去擦,只是将血抹在龟裂的砖缝间,顺势画出一道残缺的罗盘纹路。那纹路刚成形,便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从地底深处轻轻吸了一口。
厉煜圳的手环还贴在她心口,量子场的余温像一层薄纱裹着她的脉搏。她喘了口气,听见耳麦里云鹤的声音断断续续:“震动……周期稳定在十三点六秒……与人类θ脑波共振系数达百分之九十二……这不是地震。”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那就不是地动。”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落进通讯频道,“是心跳。”
陈姓地质专家蹲在不远处,正用仪器扫描地砖下的热流分布。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皱得紧:“心率?你是说这整座地宫有生命体征?”他语气里带着惯性的怀疑,“我们监测过故宫千年地脉数据,从未记录过规律性震源。”
金欣露没反驳。她抬起手,将半片残玉按在掌心,沿着罗盘纹的轴线缓缓划动。血痕与裂纹交汇的刹那,地面微颤,一道极细的蓝光自纹路中心窜起,直入云鹤的传感器信道。
“接收到异常频段。”云鹤的声音立刻清晰起来,“正在重构能量模型……天啊,这结构……是DNA螺旋?”
金欣露呼吸一顿。
“不是双螺旋。”云鹤语速加快,“是七重缠绕式能量链,每一段都对应不同历史时期的地气沉积层。它在重组——就像细胞分裂前的准备阶段。”
“所以它不是要苏醒。”金欣露低声说,“是在重生。”
陈专家站起身,脸色变了。他调出手持设备的历史对比图谱,发现三小时前的地磁读数还是杂乱无章,而现在,波动曲线竟呈现出某种生物节律般的整齐起伏。
“不可能……”他喃喃,“地壳运动哪有这种规律性?除非……”
“除非它本就不是自然形成的地质构造。”金欣露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手臂一软,又被厉煜圳扶住。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目光扫过四周陈列的青铜器,“它是被造出来的。”
话音未落,曾侯乙尊盘忽然泛起一丝微光。
起初没人注意到,只当是头顶应急灯的反光。可紧接着,越王勾践剑的剑鞘、四羊方尊的肩部、铜车马的轮毂——几乎所有青铜重器表面,都浮现出细密如蛛网的暗纹,正随着地下震动的节奏,一明一灭。
“看!”陈专家指着监控屏幕,声音发紧,“这些纹路……之前没有!我敢保证!”
金欣露让云鹤调取过去十天内所有文物拍摄记录。图像逐帧比对后,结果明确:此前所有高清影像中,均无此类纹路存在。
“不是氧化。”她说,“是共鸣。”
她一步步走向曾侯乙尊盘,每走一步,肋骨处就传来一阵闷痛。她在尊盘前跪下,将残玉轻轻贴上其底部凹槽。
嗡——
一声低鸣响起,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尊盘上的暗纹骤然亮起,连成一片北斗七星的倒影,投在对面石壁上。与此同时,其他青铜器的纹路也纷纷响应,光点串联,形成一幅完整的星宿阵列。
“这不是装饰。”金欣露抬头环视,“这是阵法。它们一直在等一个信号。”
“玉碎就是那个信号。”云鹤接道,“碎片释放的频率恰好激活了沉睡的共振节点。整个故宫文物群,都是龙脉觉醒的辅助装置。”
陈专家怔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地质仪,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已经完全脱离常规认知范畴。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默默关掉了警报提示音。
金欣露闭目回忆。前世记忆的碎片在识海中闪现——云海之巅,披甲女子立于祭坛中央,手中捧着一本泛黄典籍,轻声念诵《太虚秘录·地脉篇》:“玉毁则封解,血引则脉动,七星归位,万器同鸣。”
她猛然睁眼。
“防护阵必须启动。”她说,“按照古法记载,需要七十二小时前置布设,能量锚点为完整玉佩……但现在玉已碎。”
“但残玉仍在。”云鹤道,“而且它刚刚触发了第一波共鸣。说明碎片仍具备核心频率输出能力。”
“那就用它。”金欣露站起身,尽管脚步不稳,语气却坚定,“把残玉放进神树根部的凹槽,让它作为临时阵眼。再通过量子谐振技术,让所有带暗纹的青铜器同步共振。”
“风险很大。”云鹤提醒,“如果频率偏差超过千分之三,可能会引发地脉逆冲,导致整片区域塌陷。”
“总比等它自主完成觉醒好。”她说,“那时候我们连干预的机会都没有。”
厉煜圳点头,立即下令科研团队准备量子耦合装置。陈专家犹豫片刻,也加入协助,调整地磁屏蔽参数,防止共振波影响周边建筑结构。
半小时后,残玉被安置在青铜神树根部。云鹤启动远程谐振程序,第一道能量波缓缓扩散。
起初毫无反应。随后,曾侯乙尊盘率先亮起,接着是越王勾践剑、铜雀台构件、南越王编钟……一件接一件,所有浮现暗纹的文物开始发出低频嗡鸣,声音由弱渐强,最终汇成一股浑厚的共鸣之音,回荡在整个地宫。
地面震动的节奏也随之改变。不再是无序的震颤,而是一种缓慢、有力、如同呼吸般的脉动。
“频率匹配成功。”云鹤通报,“共振网络已建立,能量曲线上升趋势可控。”
金欣露靠在神树旁,额头渗出冷汗。她望着那些流转如星河的暗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些纹路的方向……”她眯起眼,“不是随机分布。它们指向同一个位置——地宫最深处,那个还没打开的竖井。”
话音未落,地下传来第三声心跳。
节奏分明,宛如钟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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