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洪流撞在陆尘身上,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山岳砸中。那不是纯粹的力量,而是一种沉重到极致的“概念”。是亿万生灵在谎言中死去的痛苦,是整个纪元被扭曲的悲伤。
他倒飞出去,喉头一甜,鲜血染红了身前的土地。护体的道蕴金光,在这股蛮不讲理的法则面前,显得脆弱不堪。
魏长卿站在不远处,享受着陆尘的狼狈,狂笑道:“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然而,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整片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那种轻微的晃动,而是如同地壳深处有一头沉睡了万古的巨兽正在苏醒。暗红色的山脉发出沉闷的轰鸣,那道无形的、排他性的上古地脉封印,表面开始浮现出一道道刺眼的、如同闪电般的红色裂痕。
空气中的温度陡然升高,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丹炉边缘。
“不好!”陆尘脸色一变。
刚才他们两人法则对冲的力量,虽然大部分被彼此抵消,但逸散的余波,就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一个本就紧绷到极限的气球。
这座古老的封印,失控了!
“哈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与陆尘的凝重截然相反,魏长卿的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狂喜。他感受着那股从地底喷薄欲出的、纯粹而狂暴的阳性能量,贪婪地舔了舔嘴唇,“陆尘,你真是我的福星!我还在想怎么打开这个铁皮罐头,你倒好,直接把它给砸了!”
狂暴的能量开始从封印的裂痕中疯狂外泄,化作一道道赤红色的能量流,将周围的岩石瞬间熔化成岩浆。天空中的灰色云层被这股力量冲散,露出了后面永恒燃烧的业火。
魏长卿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张开双臂,主动迎向那些能量流。他的身体表面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符文,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纯阳之力,发出满足的呻吟。
陆尘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脑中念头急转。
硬拼,已经不可能了。魏长卿能引动【悲恸纪元】的法则,在这里占据了绝对的主场优势。而现在,【地肺火眼】的能量外泄,更是给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补给。再打下去,自己只会被活活耗死。
逃?更不可能。一旦【地肺火眼】彻底爆发,这股积攒了千年的能量足以将方圆千里化为一片焦土,自己也难逃一死。
必须阻止它!
但不能用“压制”的办法。这座古阵就像一个高压锅,现在锅盖已经裂了,任何试图强行把它按回去的行为,都只会让它爆炸得更快。
唯一的办法,是疏导。
是与这股力量的源头沟通,让它自己平息下来。
陆尘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通天箓】中一段极其古老、也极其危险的法门——【请神】。
这并非请来真正的神明,而是指以自身神魂为桥梁,与天地间某些强大的、沉睡的、拥有原始意志的“灵”进行沟通。山有山神,河有河伯,这【地肺火眼】作为上古地脉的核心,历经万年,必然也孕育出了属于自己的【地脉之灵】。
只是这头“灵”,此刻正处于被吵醒的“起床气”中,暴躁无比。
想要和它沟通,无异于把头伸进一头狂怒雄狮的嘴里,还要试图跟它讲道理。
更致命的是,施展此法,需要神魂完全沉入地脉深处,对外界的肉身,将彻底失去防御。
魏长卿,就在一旁虎视眈眈。
这是一场豪赌。赌魏长卿会被狂暴的能量牵制,赌自己能在那头雄狮彻底发疯前安抚住它。
没有时间犹豫了。
陆尘看了一眼正在疯狂吸收能量的魏长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没有选择远离,反而朝着地脉封印最核心、裂痕最密集的地方冲了过去。
“嗯?”魏长卿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被更大的贪婪所取代。他以为陆尘是想跟他抢夺能量,冷笑一声,加大了吸收的力度。
陆尘在一处布满裂痕的赤红岩石上盘膝坐下,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的道袍点燃。
他没有理会,而是双手结印,口中吐出古老而晦涩的音节。
“道本无形,以神为桥。心合于气,气合于灵……”
【请神】之法,发动!
他的意识,如同投入深井的石子,瞬间脱离了**的束缚,沿着脚下岩石的裂痕,向着大地的最深处,那片无尽的、由火焰与法则构成的海洋,沉了下去。
在意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刻,他唯一的念头是——
萧月,你们那边,千万要顶住。
……
怨偶沼泽,核心区域。
这里没有树,没有草,只有一片望不到头的、冒着灰绿色气泡的黑色泥潭。
空气中,那股充满了猜忌与怨恨的气味,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像湿冷的裹尸布,紧紧贴在每个人的皮肤上。
萧月一行五人,背靠着背,结成一个微小的防御阵,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在他们面前,泥潭的中央,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张扭曲、哭泣、嘶吼的人脸构成的肉瘤,正在缓缓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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