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工服下的白骨索
圣玛利亚教堂的腥气像是浸透了费小极的骨头缝。他像条被毒打过的瘸皮狗,拖着那根断肋和一耳朵的嗡鸣,缩在港岛西区最腌臜、最不见光的一条后巷——烂泥塘深处,一个散发着死老鼠和烂菜帮子味的废弃垃圾箱后面。
怀里那本沾着钟叔最后体温和血污的旧圣经,硬邦邦地硌着他的胸膛,像块烧红的烙铁。
“304…304…” 他神经质地念叨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圣经扉页上那三个早已干涸发黑的血字,指缝里全是黑泥。账本没了,被鬼影子抢走了。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串渗进纸里的数字,可他妈能开什么锁?九爷的保险箱?瑞士银行的密码?还是阎王爷生死簿的页码?
绝望和肋骨的刺痛搅在一起,像钝刀子反复刮他的骨髓。活下去?他妈的拿什么活?难道真要去跳维多利亚港喂鱼?
“操…周老头…钟叔…老子对不住你们…这烂命…也算到头了…” 他胡乱抹了把脸,手上不知是泥水还是冷汗,混着耳朵伤口渗出的血,腻乎乎一片。他摸出最后半截皱巴巴的烟,叼在嘴里,哆嗦着划了几次火柴都没点着。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隔着几条街巷猛地炸开!紧接着是刺耳到能撕裂耳膜的汽车警报器嚎叫!不是一道,是好几辆!尖锐的声音如同无形的钢针,狠狠扎进费小极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我叼你老母!还让不让人死安生了!” 费小极被惊得差点跳起来,断肋处一阵剧痛,疼得他眼前发黑,嘴里叼着的半截烟也掉了。他下意识地蜷缩得更紧,像受惊的穿山甲。
但混乱并未平息。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呜呜呜地像索命鬼在嚎。隐约还混杂着人群的惊呼、跑动和…几声清脆得不像爆竹的“啪!啪!”声?
枪声?!
费小极一个激灵!骨子里那点被追杀了大半年的警觉像被浇了汽油的火苗,腾地窜了起来!他忍着剧痛,像条壁虎一样手脚并用,飞快地爬到巷子口一堆散发着馊味的烂纸箱后面,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惊疑不定的眼睛向外窥探。
巷口对着一条稍宽些的次级马路。此刻,几辆黑色豪华轿车歪七扭八地撞在路边,车头冒着白烟,警报灯疯狂闪烁。更远处,隐约可见一栋即使在港岛也算得上顶级的半山别墅区入口,此刻一片狼藉,铁艺大门扭曲变形,几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模样的人正惊慌失措地对着对讲机吼叫。
鸡飞狗跳的人群中,一个身影吸引了费小极所有的目光。
那是个女人。穿着一身早已被扯烂、沾满污泥和血迹的丝绸睡裙,赤着脚,像疯了一样,手里死死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被两个膀大腰圆、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死死按在地上!女人拼命挣扎,长发散乱地黏在惨白的脸上,她的眼神…费小极只是远远瞥了一眼,就感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那不是恨,是淬了毒的绝望和同归于尽的疯狂!像被逼到悬崖边的母兽!
林薇薇!
费小极的脑子里瞬间蹦出这个名字!九爷身边那个千娇百媚、据说最得宠的赌场头牌!她怎么弄成这样?还…拿着枪?刚才那动静是她搞出来的?目标是…九爷?!
“放开我!陈金!我操你祖宗!你还我孩子!!” 女人嘶哑凄厉的哭喊穿透混乱隐约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喉咙里割下来的肉在吼叫,“你杀了他!你亲手杀了我的孩子!!畜生!!”
孩子?
费小极脑子嗡的一声!林薇薇怀了九爷的种?还被九爷…弄掉了?!这老王八蛋…连自己未出世的骨肉都下得去手?!一股说不清是兔死狐悲还是物伤其类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他看着林薇薇像条破麻袋一样被那两个保镖粗暴地拖向别墅区入口,那绝望的挣扎和嘶吼,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可能的结局——甚至更惨!
一个疯狂的念头,毫无征兆、却又无比清晰地在他那混混的脑子里炸开!
机会!
这娘们…现在就是一把插在九爷心口上、还带着倒刺的刀!她恨九爷!恨到骨子里!她熟悉九爷的窝!而且…她快死了!被拖进去,九爷绝对会让她死得无声无息!
赌!再赌一把!反正老子这条烂命也他妈不值钱了!
费小极浑浊的眼睛里,那点死气被一种近乎病态的狠厉光芒取代。他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死死盯着被拖走的林薇薇,又飞快地扫视混乱的现场。目光定格在别墅区入口附近,一辆刚刚停下、车门打开、正准备去查看撞车情况的…黄色的电力维修工程车上!
一个穿着同样鲜黄色电工工装、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刚跳下车。
费小极舔了舔干裂流血的嘴唇,嘴角咧开一个混杂着痛楚和疯狂的狞笑。他像一道贴着墙根的鬼影,忍着剧痛,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向那辆工程车!
“兄弟,借身皮穿穿!” 他低吼一声,动作快如闪电!没等那刚下车的维修工反应过来,费小极沾满泥污的手刀已经狠狠砍在他颈侧!力道拿捏得极准,既要晕,又不能真出大事。那维修工闷哼一声,软软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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