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孤儿的蓝斑
费小极踹开缅甸孤儿院的破铁门,一股热浪裹着消毒水和腐烂食物的气味扑面而来。
孩子们排着队,面无表情地伸出瘦弱的胳膊,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几个孩子腋下赫然露出狰狞的蓝色斑块。
“陈北斗这狗东西,拿孩子当试验品?”费小极啐了一口唾沫。
院长从阴影里走出,卷起袖管露出手臂上同样的蓝色印记:“当年水泥厂童工,有的成了骨灰,有的成了孤儿院院长。”
账本被丢在地上,密密麻麻全是陈北斗用孤儿试药的记录。
费小极弯腰去捡,一只轮椅缓缓碾过账本,阿芳的声音冰冷刺骨:
“我签的名,是死亡通知书。”
缅甸八月的太阳,像个烧红的铁坨子,蛮不讲理地砸在这片破败土地上。空气粘稠得如同熬糊了的糖浆,吸一口进肺里,带着挥之不去的铁锈味、劣质消毒水的刺鼻感,还有一种……腐烂食物的酸馊气。费小极踩着脚下滚烫的、坑坑洼洼的土路,感觉自己像块滋滋冒油的咸肉干。汗水淌过他脏兮兮的脸,在下巴尖汇成浑浊的水滴,“啪嗒”砸在蒙着一层红土的破球鞋上,瞬间就被干渴的土地吸走,连一丝痕迹都懒得留下。他烦躁地抹了把脸,汗水混着尘土在脸上拉出几道滑稽的泥沟。
“妈的,这鬼地方……”他低声咒骂,声音干涩嘶哑,像被砂纸磨过。不远处的所谓“圣心安老扶幼院”,不过是用生了锈的波纹铁皮和蛀了虫眼的朽木勉强拼凑起来的几个歪斜大棚子,在毒日头下蔫头耷脑,死气沉沉。院墙?几根歪歪扭扭插在土里的竹竿,象征性地围了一圈,连条像样的土狗都未必拦得住。唯一算得上“门”的东西,是两块同样锈迹斑斑、勉强拼合的铁皮,中间用一根粗糙的铁丝胡乱拧着,在热风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费小极胸腔里憋着一股邪火,从边境线一路烧到这里,烧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发烫。陈北斗那条老狐狸溜得比泥鳅还快,最后一点腥味就断在这破孤儿院门口。他盯着那扇随时会倒的铁皮门,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指望里面的人客客气气开门迎客?做梦!
“操!”
一声暴戾的怒骂毫无征兆地炸开,惊飞了不远处枯树上几只毛色黯淡的乌鸦,“呱呱”叫着冲向灰蒙蒙的天空。费小极那只穿着破球鞋的脚,带着一股子要把整片土地都踹碎的蛮横劲儿,狠狠蹬在铁皮门扇最脆弱、锈蚀最严重的连接处。“哐——嚓——!”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伴随着木屑飞扬,那扇破门如同被打断了脊梁的老狗,哀鸣着向内扭曲、变形,最后轰然倒下,激起的烟尘瞬间弥漫开来。一股更加浓烈、更加**恶心的混合气味——积年的汗臭、排泄物、廉价消毒水和某种食物**后的酸败气息——如同实质的浊浪,猛地扑出来,狠狠灌进了费小极张开的嘴里。
“呸!呸呸!”他猝不及防,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把隔夜饭都呕出来。狼狈地吐出嘴里的尘土和铁锈渣子,他用胳膊胡乱擦着嘴,眯起被烟尘迷住的眼睛,看向破门后的景象。
昏沉沉的光线从破败的铁皮屋顶缝隙里艰难地漏下来,形成一道道惨白的光柱,照出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棚子深处,人影幢幢。几十个孩子,无声无息地排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长队。他们都穿着颜色灰败、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服,像一群被抽掉了灵魂的小木偶。没有哭闹,没有嬉笑,甚至连一点点小孩子该有的怯懦或者好奇的眼神都没有。每一张小脸都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耸起,衬得眼睛又大又空洞,里面只有一片死水般的麻木和漠然,像蒙着一层永远擦不掉的灰。
队伍尽头,一张同样破旧的长条木桌前,立着两个穿着沾满污渍白大褂的人,一男一女。男的瘦高,戴着副歪斜的眼镜,眼神躲闪。女的矮胖,脸上挂着一种程式化的、近乎冷酷的“慈祥”假笑。他们手里各自捏着一支粗大的针管,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冰冷的寒光。没有任何安抚的话语,没有任何消毒的程序。那矮胖女人粗糙的手一把抓住排在最前面那个约莫五六岁、剃着光头的小男孩的细胳膊——那胳膊细得像根枯柴,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几乎能看清骨头的形状。
针头,带着一股冰冷机械的粗暴,猛地扎进了男孩几乎没有任何肌肉缓冲的三角肌下方。
“呃……”男孩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像被扼住脖子的幼猫般的呜咽,细小得几乎被周围死寂的空气吞噬。他瘦小的身体猛地绷紧,如同一张拉到极致又骤然失控的弓弦,剧烈地哆嗦了一下,那双大眼睛里瞬间溢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一丝声音溢出来,只剩下牙齿深深嵌进苍白下唇的印痕。
就在这时,费小极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钉在了那个男孩腋下一个极其隐蔽的部位——就在那针筒拔出的刹那,男孩因紧绷而微微掀开的破旧汗衫衣角下,赫然露出了一小块皮肤!那不是普通的伤痕或瘀青!那颜色……是诡异的、深海洋底的幽蓝!形状扭曲,边缘像被腐蚀过一样参差不齐,仿佛一块丑陋的胎记,又像皮下蕴藏着某种不祥的、正在缓慢燃烧的鬼火!一股寒气,毫无征兆地从费小极的脚底板猛地窜上头顶,瞬间压倒了周遭的闷热,头皮一阵发麻!他费小极混迹底层几十年,坑蒙拐骗见过无数肮脏勾当,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这不像是病,倒像是……某种毒!某种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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