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符轻跳了一下,叶尘的手指立刻按在灵踪盘上。那枚代表南岭队伍的绿点停在一处山谷入口,不再前进。
他盯着光点边缘微微扭曲的灵气波纹,察觉出异常。这里的空气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既不流动,也不消散。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死气,而是被人以手段强行封禁所致。
桌上的地形图影刚传回来,画面中两侧山壁的颜色比中间深,像是涂过一层灰漆。他用炭笔圈出两处反光点,位置恰好对称。这种痕迹他在《玄海异录》中见过,名为“九幽困龙局”的起阵标记。对方尚未完成布阵,但已能封锁进出路径。
他立即写下指令:“全员停止推进,背靠左侧岩壁集结,不得踏入空地。”
符纸燃尽,他闭目催动灵识,顺着玉简残留的气息探去。天地间的灵气流向悄然改变,东南与西北两个方向如同两张巨口在缓缓吸气,逐渐向中心收拢。这是围杀阵常见的合围手法——待猎物深入中央后再同时发力,连退路都能彻底封死。
他睁开眼,手指在桌面轻敲三下。
下一秒,灵踪盘上的光点剧烈晃动。敌袭已至。
黑影自山石后暴起,三十多道人影同时扑向队伍侧翼。地面裂开数道缝隙,灰绿色的雾气从地下涌出,贴着地面向前蔓延。队伍最外侧两人迅速挥剑划出一道火线,阻住毒雾扩散。
叶尘看清局势,当即更改命令:“左队点燃清心咒火驱雾,右队投掷雷符封地缝,中军结七星盾阵!”
命令送达时,右边三人已甩出三枚雷符。轰然爆响后,裂缝被炸塌一段,毒雾暂时被遏制。左边两人点燃香囊,火焰泛着幽蓝,雾气一触及便迅速后缩。中间四人举盾靠拢,形成半圆形防线,正好挡住正面冲击。
第一批黑衣人撞上盾墙,被反弹之力震退数步。有人试图绕后偷袭,刚跃起便被一道剑气削中肩膀,惨叫着摔落地面翻滚不止。
但敌人并未慌乱。第二波攻势随即接上,五人一组,分三个方向压来。其中西南角最为猛烈,显然是主攻方向。
叶尘一眼看出问题所在:那边负责防守的是两名新人,从未经历过实战。他们虽依令行事,动作却慢了半拍,导致阵型出现裂隙。
他换了一块玉简,输入密语代码。这是昨日设好的短频应答机制,无需等待回信即可连续发令。他写道:“西南二人撤至高台,后排接防。投石车准备,攻击三点钟方向。”
队伍中负责器械的弟子立刻拉动机关。藏于背包中的小型投石器展开,弹射出一块裹着符纸的石弹。石弹飞至半空炸裂,火光瞬间照亮岩石后方一人身影。那人正欲投掷某物,受惊之下手一抖,物品坠地,发出金属碰撞之声。
队伍后排两名剑修抓住时机跃出,双剑交叉劈下。那人抬刀格挡,仍被斩中胸口,当场倒地不起。
敌方攻势为之一滞。
叶尘紧盯灵踪盘,发现其余敌人开始调整站位。方才倒下的并非普通成员,而是带队指挥使。他判断失误,提前暴露位置,终遭截杀。
然而战斗远未结束。
残余敌人退至外围,重新列阵。他们不再强攻,而是绕着圈子移动,不时抛出一枚符箓,在地上勾画暗红色线条。这些线逐渐连接成形,隐约构成一个五角星图案。
他知道,对方即将启动阵法。
队伍中有弟子开始喘息,体力消耗过大。盾阵边缘出现轻微晃动,一名弟子扶盾跪倒,随即被同伴拉起。
叶尘察觉士气下滑,取出新玉简,只写一句:“此物关乎大陆生死,退一步,所有人陪葬。”
这句话传去后,队伍短暂沉默。紧接着,前排队长猛然挺直身躯,将长剑插入土中,高声怒吼。其余人随之齐声呼应,声音穿过符纸传回,内容听不真切,但气势已然重振。
他继续下令:“保持三角阵型,轮流换防。投石组盯紧东侧缺口,有人靠近即刻打击。”
此时守夜弟子进来换班。新人立于门口低声禀报:“其余三队仍在行进,未见异常。”
叶尘点头,未语。
他清楚真正的压力尚未到来。刚才不过是试探,真正的大招还在后面。
他取出另一块玉简,里面存着他三天前秘密调遣的一支支援小队坐标。这支队伍不在正式任务名单上,是他私自调动。目前他们距离南岭目标区尚有八十里,若全速赶来,一个时辰内可抵达。
他未将此事直接告知前线,只在最后一道指令中添了一句:“援军已动,坚持到下一个辰时。”
消息传去后,有人抬头望天。朝阳刚刚升至树梢,离下一个辰时尚早。但他们的眼神变了。
盾阵再度稳固。
敌人第三次压上时,不再走直线。他们分为六组,从不同角度逼近,每组间隔极短,似在测试防线反应速度。
叶尘凝视灵踪盘上的震动频率,忽然发现西南角又有异状。这次不是人影,而是地底动静——土壤轻微隆起,仿佛有东西正在地下潜行。
他立刻传令:“西南方向所有人撤离!地面将破!”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自土中窜出,直扑原先的薄弱点。因人员早已撤开,扑了个空。黑影落地翻滚一圈,现出身形——披着斗篷,手持弯钩。
队伍后排立刻甩出三道锁链符,缠住其双腿。两名剑修疾冲而上,双剑贯体,将其钉在地上。
就在此时,外围敌人齐声念咒。地上红纹骤然亮起,空气中响起低沉嗡鸣。
阵法将成。
叶尘急速回忆,《玄海异录》曾记载破解之法:必须打断施法节点,而节点通常由三人组成,分居阵眼三角方位。
他迅速写下指令:“目标出现,三点钟、七点钟、十一点钟方向各有一人藏于石后,着灰袍,持骨铃。击杀优先级最高。”
符纸刚点燃,灵踪盘上的光点猛然剧震。三枚信号几乎同时闪现红光。
他知道,队伍已经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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