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站在议事堂门口,阳光洒在肩头,左手的伤处隐隐作痛。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入屋内。桌上的地图早已铺开,边缘压着石块,以防被风吹起。
他坐下,指尖落在陨星谷的位置。那里曾裂开一道千丈沟壑,据古籍记载,天外之物坠落时激起三日不灭的红光。他闭目凝神,灵识沉入识海,五道光柱的画面再度浮现,其中一道,正落在北方荒原。
睁眼后,他提笔在地图上圈出第一处——陨星谷。
第二处是西陲死漠。他曾听一位老弟子提起,沙埋殿每三十年会露出一角,阵纹微闪,却无人能深入。而灵识中所见的第二道光柱,斜斜插入黄沙深处,位置完全吻合。
第三处在南岭毒瘴林。幽骨塔并非人工建造,而是自地下生长而出,通体漆黑,形如指天之骨。识海中的第三道光柱,正是从那里升起。
最后一处,是东海水渊。沉龙窟常年被旋涡封锁,飞鸟难越。半年前,一名巡海弟子回报,水底传出钟鸣九响,随后归于寂静。第四道光柱的方向,正指向此地。
第五道……在他脚下的联盟后山。那块石板所在之地,本就是一处地脉节点,只是被封印多年。
他将四处标记完毕,又取出卷宗逐一比对。情报显示,这四个地方在过去三个月内,皆有外来修士活动的踪迹。并非游历散修,而是成队进入,装备精良,行动隐秘。
对方也在找。
他放下笔,起身走到门外,对等候的执事弟子道:“召集六人,筑基后期以上,参加过基地战役,今日就要名单。”
执事弟子点头离去。
他回到桌前,久久盯着地图。这一次,不能靠运气,也不能只凭实力。枢钥关系重大,一旦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
半个时辰后,执事弟子带回名单。六人皆是熟面孔,有的曾在石室之战中断臂仍死战不退,有的在追逃途中背负伤员翻越两座山岭。他一一记下名字,划去两人,换上更为稳重的两名弟子。
队伍敲定。
他前往丹房。药无尘坐在角落的小凳上,面前摆着三座药炉,火苗跳动,药香弥漫。他抬头看了叶尘一眼,未语,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瓶。
“九转回元丹,三瓶。我炼了三天,多的没有了。”
叶尘接过,打开查看,药色纯正,灵气未散。
“够用了。”
药无尘又递出一个小布包:“清心避毒散,一瓶。南岭毒气重,他们用得上。”
“你还没好利索,别硬撑。”
“我不去,又不是不关心。”药无尘笑了笑,“若他们遇到解不开的毒,用我给你的那枚青符,可唤我神识一时。虽远,但够说一句话。”
叶尘点头,将物品收进储物袋。
他转身前往库房。执事弟子已在门口等候。他亮出令牌,三级权限通过,门锁开启。
库房内陈列整齐,法宝按类摆放。他取了玄光镜,此物可抵御一次金丹期全力一击;云鳞盾能生成护罩,抵挡持续攻击;最后是灵踪盘,只要队伍中有人携带,他便能在百里内感知其方位。
“都交给队长。”他说。
执事弟子记录完毕,低声问道:“真要让他们去?这四个地方,哪个都不太平。”
“不去更不行。”叶尘道,“我们拿到的不是终点,是起点。他们已经开始行动,我们必须更快。”
午后,六名弟子在山门前集结。身穿轻甲,腰佩长剑,背上挂着干粮与水囊。叶尘走来,手中握着六枚玉简。
他逐一发放,说道:“每人一枚,不可离身。内含各区域初步情报、联络暗号及紧急信号使用方法。每日辰时传讯一次,内容加密,以‘风起’开头,‘云落’结尾。遇险即刻点燃赤羽信号弹,我会立刻知晓。”
一名弟子问:“若信号被拦截?”
“信号弹只有我能接收。”叶尘答,“它不传信息,只报位置。你们只需记住——不要硬拼,发现敌人踪迹立即撤离,保命第一。”
另一人问:“若找不到呢?”
“找不到就回来,再议。”叶尘看着他们,“你们不是去探险,是去阻止一场灾难。每一块枢钥落入敌手,都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我不需要英雄,只需要活着带回消息的人。”
众人肃然。
他最后叮嘱:“出发后保持小队阵型,夜间轮流值守,水源谨慎饮用,遇异常气象立即避让。记住,你们背后有人接应。”
说完,他退后一步,抬手轻挥。
六人列队,转身踏上山路。晨雾未散,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山道转弯处。
叶尘立于原地,未动。风拂过衣角,左手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封穴的效果正在减弱。
他低头一看,布条边缘已泛灰。
执事弟子走近:“要叫医师吗?”
“不用。”他说,“还有事要做。”
他返回议事堂,重新铺好地图,在四个地点旁标注预计行程时间。又取出灵踪盘,注入灵力,盘面浮现出六个光点,正缓缓移动,远离山门。
一切安排妥当。
他坐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一下,一下,节奏稳定。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守夜弟子轮值归来。
“密室一切正常,无人接近。”
“嗯。”他点头,“继续盯紧。”
那人退下。
他闭目,再次催动灵识探入识海。画面比先前清晰些许。五道光柱依旧,但这一次,他察觉空中沉城的轮廓似在缓慢旋转,仿佛某种机关正在启动。
睁眼后,他提笔在纸上勾勒那座城的形状。线条简洁,却透出一股压抑的气息。
门外再起脚步。
“叶师兄,药无尘留了话。”
“说。”
“他说,若你左手发麻,立刻用他给你的绿瓶药粉,别等疼起来才处理。”
叶尘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确实有些僵硬。
他打开储物袋,取出绿瓶,倒出少许药粉,敷在布条外侧。凉意渗入皮肤,麻木感稍减。
他收好瓶子,继续注视地图。
时间悄然流逝。
太阳移至头顶,又缓缓偏西。
灵踪盘上的光点始终稳定前行,未曾停留,亦未折返。
他起身走到窗边。远处山门空荡,再无一人进出。
忽然,灵踪盘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猛然回头,只见其中一个光点,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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