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指印的密信摆在桌上,边角微微卷起。叶尘盯着那道横贯纸面的痕迹,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三下。
药无尘站在一旁,手中握着刚收到的传讯玉简。“三个时辰前,北境废庙发现了相同的符文。”他将玉简放下,“半个时辰后,东岭石碑林也出事了。不是一处,是七处。”
叶尘没有开口,径直走到墙边的沙盘前。手指微动,七个光点依次亮起,分布在大陆各处。那些地方皆是废弃宗门、荒芜祭坛、被封印的古地——无人居住,也无人管理,却都残留着昔日的灵力波动。
“他们不想被人察觉。”药无尘低声道,“可又不得不动手。”
“动得极为急迫。”叶尘凝视沙盘,“一夜之间,七地同时出现异象。他们在寻找什么,而且时间所剩无几。”
药无尘眉头紧锁:“你是说……他们分头行动?”
“不是寻找。”叶尘摇头,“是在确认。每处留下的符文完全一致,说明他们在核对位置。这不是试探,而是收网前的最后一轮查验。”
药无尘脸色微变:“若真是如此,他们已经知道目标所在了?”
“否则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叶尘转身走向密柜,取出一块漆黑的碎片,“这是从黑石沟带回的法器残片。你还记得上面的纹路吗?”
药无尘点头:“阴气极重,像是用来锁魂的器具。”
叶尘将碎片贴在沙盘中央,一道红光缓缓扩散,与七个光点产生共鸣。“这纹路与探子拓下的符文如出一辙,都是‘引魂契’的手法。这种秘术只做一件事——定位被封印的重要之物。”
“心钥?”药无尘脱口而出。
“正是。”叶尘眼神沉了下来,“我们先前错了。他们并非差最后一步,而是早已踏上最后一步。葬渊谷是终点,但他们现在要找的,是通往终点的钥匙。”
药无尘沉默片刻:“那这些地方……哪一个才是真的?”
叶尘并未立即回答。他闭上双眼,调动识海中的古老传承。刹那间,无数残卷浮现,一段失传的文字悄然显现:“三器归位,瞳启门开;一器藏风,二器镇渊,三器缚魂。”
他睁开眼:“三件源器——窥天之眼、缚灵之器、心钥。我们已知其二的作用,唯独第三件始终毫无线索。直到今日。”
“哪一件?”
“藏于风中的那一件。”叶尘指向西北方向的一处山谷,“葬风谷。名字寻常,但它曾是上古封印师布阵的核心之地。百年前因地震塌陷入口,此后沦为禁地。无人再入,也无人记得它的真正意义。”
药无尘深吸一口气:“可最近三日,那里已出现三次灵气波动。”
“他们进去了。”叶尘声音低沉,“不止一次。他们在其中反复进出,如同在测试什么。若非关键所在,绝不会如此频繁。”
药无尘握紧腰间的葫芦:“你要去?”
“必须去。”叶尘转身朝门口走去,“他们以为我们仍在防备葬渊谷,实则他们的布局早已转移。此刻,是我们唯一能抢占先机的机会。”
“可主峰怎么办?你一离开,若敌人突袭……”
“我已有安排。”叶尘停下脚步,“秦忘机主持大阵,万宝斋供灵石,四峰结界不会中断。你留守负责情报,有变即燃烽火。”
药无尘点头:“带多少人?”
“十二个。”叶尘道,“筑基以上,实战经验丰富,未曾去过黑石沟的。熟面孔易暴露身份。”
“走哪条路?”
“不走官道,走后山裂隙。”叶尘望了一眼渐暗的天色,“子时出发,不点灯,不用飞舟,徒步潜入。”
药无尘轻叹:“你总选最险的路。”
“因为安全的路,早被人设了陷阱。”叶尘拍了拍他的肩,“等我回来,请你喝新酿的竹叶青。”
药无尘笑了:“那你得活着回来,不然酒坏了都没人尝。”
一个时辰后,校场边缘。
十二名弟子已整装待发。身着深灰劲装,外披玄光障衣,面覆黑巾。每人腰悬护心符,兵刃收入鞘中,呼吸平稳,无人言语。
叶尘披上斗篷,背起断霜剑。环视众人,声音不高:“此行不是争胜,而是查证真相。所见所闻,记下即可;遇险即退,无需恋战。我不需要英雄,只要你们平安归来。”
众人齐声应诺。
他抬手一挥,队伍悄然出发。沿着山脊侧线,一步步没入夜色。
药无尘立于高台之上,目送他们远去,手掌按在腰间大葫芦上,默默注入一道灵力。
半炷香后,一只飞鸢自峰顶腾空,疾驰向丹霞谷方向。
同一时刻,葬风谷外,一片碎石坡上。
一块半埋于土的石碑,表面浮现出淡淡的红纹。红纹缓缓延伸数寸,随即隐去。
风掠过山谷,吹动枯草,沙沙作响。
叶尘走在最前,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之上。忽然,他停步。
前方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不宽却极深。他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张薄纸,轻轻覆于裂缝之上。
纸上原本空白,此刻竟浮现出一行歪斜小字:
“有人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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