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听到那声吼叫,心头猛然一紧。头顶的岩壁开始晃动,碎石簌簌落下,砸在地上发出噼啪声响。他右手死死按住肋部,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顺着指尖滴落在脚边。
三个弟子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一人盾牌歪斜,矛尖垂地,呼吸急促;另一人死死盯着妖兽,目光未曾偏移分毫;最后一人背靠岩壁,双手颤抖,连剑都几乎握不稳。
妖兽退至岩缝前,四爪紧扣地面,赤红双眼紧盯众人,鼻翼频频翕张。尾巴紧贴地面,微微翘起,仿佛下一瞬就要扑杀而出。
叶尘猛然跃起,用剑柄重重撞向最近那名弟子的肩甲。那人踉跄一步,终于回过神来。
“举盾!缩阵!”叶尘厉声喝道,“别看它眼睛!”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在地上划出一道半圆,指向左侧:“三人向前左三步靠拢,背靠背!持矛者上前!”
三人迟疑一瞬,随即迅速照做。盾牌并拢,矛尖外指,围成一个小圈。虽仍喘息未定,却再无后退之意。
叶尘立于阵前,左手紧握长剑,右臂无力垂下。鲜血顺着手臂流淌,沿袖口滴落,在脚下积成一小片暗红。他闭上双眼,静静感知四周灵气流动。
空气中有一丝微弱的波动,源自妖兽右后腿。每当它欲发力时,那处肌肉总比其他部位慢上半拍。地上尘埃飘落的方向也略微偏左,说明它的重心早已不稳。
是旧伤。
他睁开眼,目光如刃,直锁妖兽。
“准备迎击。”他低声道,“等它冲来,矛刺前爪,阻止它跃起。”
话音刚落,妖兽前腿猛蹬,朝左侧疾扑而来。
叶尘侧身翻滚,剑尖挑起一片沙尘。烟尘腾起,遮蔽视线。他借机贴近妖兽左侧,手撑地面,腾空而起。
“现在!”
三支长矛应声刺出——两根扎入前爪关节,一根卡进肘部。妖兽落地瞬间失衡,右后腿打滑,整个身躯轰然摔地。
尘土飞扬。
妖兽怒吼连连,甩头挣脱矛尖,转而扑向持矛弟子。叶尘早有防备,一脚踢飞一块松动岩石。石块直击妖兽鼻梁,令其身形一顿。
就是此刻!
叶尘咬牙冲上,左手灌注灵力,剑刃泛起青光。他跃上矮岩,高举长剑,对准妖兽右后腿旧伤处,全力劈下。
剑锋切入皮肉,深达寸许。
妖兽惨嚎,前腿跪地,右后腿彻底瘫软。它挣扎欲起,却被剧痛压制,四肢抽搐不止。
“一起刺它咽喉!”叶尘立于岩石之上,声音嘶哑却清晰。
三名弟子互望一眼,齐步向前。三支长矛并列,对准妖兽脖颈最柔软之处,同时刺入。
矛尖穿透厚皮,深入血肉。妖兽疯狂扭动,尾扫岩石,碎石四溅。但它再也站不起来,喉间不断涌出血沫。
几番抽搐后,脑袋重重砸地,双目圆睁,再无动静。
叶尘跃下岩石,单膝跪地,剧烈喘息。左手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滑落。他将剑插入土中,借力缓缓站起。
三名弟子呆立原地,望着地上的巨狼尸体,无人言语。
“你们活下来了。”叶尘走到他们面前,声音低沉却有力,“不是它不想杀你们,而是你们听令、动手、没有逃。”
其中一人低头看着自己仍在颤抖的手。
“害怕很正常。”叶尘说道,“但记住——可以怕,不能让怕控制你的手。”
那人抬起头,眼中神色悄然变化。
叶尘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弯腰拾起半截断矛,扔在尸体旁。随后从怀中取出布包,撕下一角,草草裹住右臂伤口。
血仍在渗。
他蹲到妖兽尸体旁,仔细查看右后腿。伤口边缘发黑,皮下隐现暗纹,显然是中毒未愈的老伤。
果然是旧伤。
他伸手抚过妖兽颈项间的毛发,坚硬如铁刺。这种级别的妖兽本不该出现在此地,这片区域也不该存在如此强大的存在。
除非……
有人故意放它进来。
他起身,望向岩缝深处。裂缝比先前更宽,阴风从中吹出,夹杂着浓烈腥臭。
“休息一刻钟。”他对弟子们道,“喝水,服药,检查装备。”
三人连忙行动。一人拿起水囊喝了一口,立刻吐出,说是水有苦味;另一人翻找背包中的止血粉,却发现袋子破损,药物洒去大半。
叶尘接过水囊轻嗅。“这水有毒,不能喝。”他指向远处一块灰白岩石,“去那里接些露水,每人一口,不可多取。”
弟子依言行事。
他自己靠在岩壁坐下,左手轻轻叩击剑柄,一下一下,节奏分明。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刚才一战侥幸得胜,却极为凶险。若他判断失误,或弟子未能及时出手,结局便截然不同。
这地方不对劲。
灵气紊乱,水源有毒,还有带着旧伤的强横妖兽。这里绝非天然形成的秘境,更像是被人改造过的试炼场。
亦或,是一处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抬头望向裂缝深处。风势渐强,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一刻钟时间到。
“出发。”他说,“贴墙前行,矛尖朝外,保持阵型。”
三人立即列队:两名持矛者在前,盾手居中,叶尘殿后。他们沿着岩壁缓缓前进,脚步已比之前稳健许多。
行约二十丈,地面开始倾斜下行。通道收窄,仅容两人并肩。两侧岩壁上留有明显刮痕,似是某种庞然大物频繁进出所致。
叶尘忽然止步。
他感到脚下传来细微震动,缓慢而持续,如同心跳。
他蹲下身,掌心贴地。
震动来自前方深处,规律而沉重。每一次震颤,空气中的腥臭便加重一分。
“停。”他低声警告,“前面有东西。”
三人立刻停下,矛尖齐齐抬起。
叶尘闭目,释放灵识。三百步内,一团庞大的生命气息蛰伏不动,远超先前妖兽。其体内灵气澎湃,仿佛与地下某处相连。
不是野兽。
更像是……被封印的存在。
他睁开眼,正欲开口。
突然,头顶岩壁“咔”地一声,裂开一道新缝。
一滴黏稠液体从中渗出,落在他肩头——温热,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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