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窗外呼啸,烛火轻轻晃了晃,映得叶尘眼底掠过一丝幽蓝,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他没有开口,只是缓缓将左手收回袖中,动作极轻,像是藏起了什么不能示人的东西。
药无尘立于身侧,呼吸略显沉重,目光悄然扫过他的手,又迅速移开。影一早已无声退入暗处,掌心紧贴一张黑色符令,蓄势待发。
“时间到了。”叶尘终于出声,声音低沉,几乎被风雪吞没。
话音落下,他转身迈步,大步跨出议事厅。黑色长袍翻卷,踏过覆霜的石阶,直向山门而去。身后,陆明渊一声令下,清霄剑派精锐弟子依次跟上,步伐整齐,踏碎雪夜的寂静。
归墟谷,子时三刻。
地底深处,湿冷的泥土紧贴岩壁,寒气刺骨。叶尘伏在一道裂缝边缘,指尖轻触地面,一缕血丝从袖中滑落,滴入石缝。那滴血并未散开,反而微微颤动,仿佛有了生命,随即泛起一圈幽蓝色的波纹,缓缓渗入大地。
他闭上双眼,识海中浮现七个红点,其中一个正微微跳动——第一钉位,就在脚下三十丈。
“影一。”他低声唤道。
影一如影随形般滑至身旁,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前方三百步有巡逻队,三息一换岗,上空还有两只灵鸦巡视。”
叶尘微微颔首,右手一扬,三张破阵符无声飞出,嵌入头顶岩壁。符纸未燃,却泛起微光,与他手中的天枢令印隐隐呼应。
“土遁·蝉息。”他轻声道。
影一带队贴地前行,呼吸几近停滞。叶尘殿后,掌心凝聚一丝剑气,轻轻一推,身后瞬间浮现出三道虚影,各执长剑,朝不同方向疾驰而去。
灵鸦果然被引开,振翅追去。真正的队伍趁机滑入地底裂隙,悄无声息地深入。
就在此时,归墟谷北面,战鼓骤响。
灵月阁百名弟子列阵推进,幻雾升腾,幻化出千军万马之象,直扑敌方外围据点。刚入山谷,地面忽而扭曲,数十道残影自虚空中杀出——“幻影残阵”已然发动!
前排弟子阵型大乱,两名金丹修士被残影刺中肩头,踉跄后退。
千钧一发之际,叶尘掌心的天枢令印猛然一震。他瞬间睁眼,通过令印感知到北面灵气剧烈波动。
“陆明渊!”他传音而出。
千里之外,陆明渊抬手,清霄剑派镇派秘令“鸣剑令”悬浮掌心。他一掌拍下,令印嗡鸣,一道穿云剑啸自山门直贯战场!
剑音破幻!
灵月阁前方幻象轰然崩塌,残阵裂开一道缺口。灵月阁长老厉声喝道:“冲锋!”
百人齐进,剑光如雨,瞬间撕裂敌阵。
与此同时,东南山谷。
药无尘率队深入毒瘴区,敌人尚未布成“迷雾三重阵”,忽而腥风扑面,瘴气倒卷,数名弟子吸入后当场倒地,口吐黑血。
“是‘逆息蛊’。”药无尘咬牙,迅速从药篓取出护心丹送入口中,却在入口瞬间咬碎。
丹药化作热流冲入心脉,他脸色涨红,嘴角溢血,眼神却愈发清明。
“改阵!”他低喝,“逆香引雾,把毒气给我吸进来!”
弟子们迅速调整方位,药无尘以身为引,将毒瘴尽数吸入阵基。迷雾翻涌,颜色由黑转灰,由灰转青,最终凝成一片浓白,封锁整条山谷。
敌方援兵刚至谷口,便一头扎入雾中,惨叫连连,寸步难行。
前线三路齐动,大战全面爆发。
主峰之上,敌方先锋将领怒吼一声,祭出一柄残缺古钟。钟身布满裂痕,却释放出恐怖灵压,瞬间压制全场。
联盟前排弟子如遭重击,膝盖发软,阵型动摇。
地底裂隙中,叶尘猛然抬头,上古灵识飞速推演——此钟威力虽强,但每三息必有一次能量断层,因本源残缺,难以持续。
“就是现在。”他传音陆明渊。
陆明渊早已蓄势待发,一声令下,二十名清霄剑修结成“万剑归宗”剑阵,剑气凝聚为一道银色洪流,直冲主峰!
断层出现的刹那,剑流斩落!
“断流斩!”
古钟嗡鸣,灵链寸断,钟身炸裂!先锋将领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撞塌半座石台,最终化作黑雾遁逃。
联盟全线压上!
灵月阁自北突入,丹霞谷封锁两翼,清霄剑修如利剑穿心,直插主峰核心。敌军节节败退,旗帜倾倒,主峰易旗!
战鼓震天。
叶尘自地底跃出,立于主峰高崖。黑袍猎猎,手中天枢令印流转微光。他望向敌方腹地翻涌的黑雾,左手袖中,伤口再度泛起幽蓝微光,轻轻一跳。
陆明渊率剑修守于东侧,剑未归鞘。药无尘倚在阵眼石碑旁,面色苍白,目光仍紧盯迷雾。影一隐于暗道,符令已就位。
灵月阁长老立于北面残墙边,望着主峰升起的联盟旗帜,神色复杂。
丹霞谷主事清点伤亡,见药无尘嘴角血迹,眉头紧锁。
万宝斋代表远远伫立,手中玉简记录不停,目光闪烁。
叶尘缓缓抬起左手,那抹幽蓝竟顺着血管游走,如活物般蔓延。他神色未变,紧握令印,灼热感瞬间压下异样。
“第一钉位,准备拔除。”他对影一说道。
影一点头,挥手召来破阵小队。七张破阵符依次排开,符纹与天枢令印共鸣,发出低沉嗡鸣。
叶尘俯身,指尖按上地面裂缝。血珠再次渗出,滴入石缝。
幽蓝波纹扩散,地脉震动,一声沉闷的“咚”自地底传来,仿佛有庞然之物,在黑暗中轻轻敲击了一下。
他的手指仍按在裂缝上,血珠缓缓渗入石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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