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愁剑卡在石缝中,血顺着剑身缓缓下滑,几乎干涸。叶尘指尖轻搭剑脊,一缕金光自眉心渗出,沿手臂流入剑身。阵盘仍在嗡鸣,七枚信印悬浮半空,缓缓旋转。夜无殇的机械手忽然一颤,黑血从指缝渗出,滴落在阵眼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叶尘闭目凝神,神识如网般铺展而出,顺着那股牵引之力逆向追溯。他看见一道幽蓝细线在夜无殇体内乱窜,仿佛被无形之手拽向地底。刹那间,金光爆绽,一道符纹自识海疾射而出,咔然斩断那股拉力。夜无殇闷哼一声,机械眼中蓝光渐稳,胸口起伏也平复下来。
“三天。”叶尘睁眼,声音低沉,“你还有三天,把那残核稳住。在此之前——先剁他一根手指。”
苏璃立于阵盘另一侧,掌心贴着命络符,银光忽明忽暗。她未言语,抬手将一块玉简掷入阵心。玉简炸裂,药无尘留下的丹方图浮现在空中,与叶尘的推演交织缠绕,勾勒出百里外一处废弃矿洞的轮廓。
“藏药之地。”叶尘指向图中一处泛红之点,“也是传令中转站。他们用傀儡传递消息,每日子时通联一次。再过两个时辰,便是第一轮回。”
北境老者的信印微微震颤,雷光在符上跃动;南荒炼丹者的那枚绿雾升腾;灵月阁叛逃者所持的月纹符悄然偏转,悄然对准叶尘。
“强攻会惊动归墟谷。”叶尘拔出断愁剑,剑尖点地,金光如根须般渗入泥土,“我们不破阵,我们骗它。”
他抬手一划,三道符箓飞出,分别落向苏璃、夜无殇与北境雷修。
“苏璃,命络丝探阵眼,别让它反应过来。”
“夜无殇,用残核模仿他们的信号,把傀儡警戒调为‘无事’。”
“雷修,等他们自乱阵脚,你再补一道假雷,吓他们一跳。”
苏璃点头,指尖射出银丝,无声无息缠上矿洞外的阵节点。夜无殇抬起机械臂,核心蓝光急闪,数据流涌出,与敌方信号短暂碰撞。下一瞬,三具自爆傀儡轰然炸开,火光冲天,烧塌了一处空门。
“走!”叶尘剑光一闪,人已掠出数十丈。
五道身影紧随其后。叶尘率清霄剑派弟子正面突进,剑气凝作九道锁链,直扑矿洞入口。南荒毒雾紧随而至,绿烟弥漫,守卫 лишь吸入一口,双腿便软,经脉迅速发黑。北境雷修立于高崖,双臂高举,天雷未落,但那股压迫感已令敌方心神一滞。
灵月阁之人十指轻拨,虚空中荡开细若游丝的音波。一名守卫突然抱头跪地,嘶吼着挥刀砍向同伴。
不到三息,矿洞外已乱作一团。
叶尘剑光如电,直取洞内那名结丹后期的头目。对方怒吼,长戟燃起黑焰,竟是服下禁药。两人交手三招,叶尘被震退两步,嘴角溢血,却冷笑一声,反手将一道符箓拍入地面。
“苏璃!”
银光炸裂,命络丝自四面八方缠绕而上,瞬间封住地脉七处裂隙。夜无殇机械臂重砸地面,蓝光划出深沟,直通地底熔岩。北境雷修双掌下压,一道雷光精准落入沟中。
轰——!
药库中毒气翻涌,即将引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叶尘闭目,神识催至极限,捕捉到三处灵气泄口。他疾冲而上,剑尖连点三下,金光凝符,封印导流一气呵成。
毒爆之力被引导向下,冲击顺着沟壑直入地底,岩浆翻腾,地表却毫发无伤。
矿洞内,残余守卫瘫倒在地,眼神呆滞。他们原以为这群人不过是莽撞突袭,可方才那一套配合却凌厉至极——有人控阵,有人诱敌,有人主攻,有人收尾,环环相扣,毫无破绽。
叶尘立于废墟中央,抹去嘴角血迹,抬手一招。南荒之人将夺来的玉简递上。他不发一言,掌心燃起火焰,玉简顷刻化为灰烬。灰烬腾空,浮现出几行字迹——另一据点位置、资金流向、归流会高层密令。
“看清楚了?”他抬头,目光扫过俘虏,“我们不是来抢地盘的。我们是来拆骨头的。”
他转身,一脚踏在断愁剑上。剑身腾空,载他直冲百丈高空。七枚信印随之升起,光芒交织成网,笼罩整片山头。他抬手一划,金光在天幕写下三行大字:
归墟未醒,刀已出鞘。
三不立约,违者共诛。
今日断一指,明日斩其首。
最后一行尚未散去,远处山门接连震颤,数道探查的神识如遭重击,仓皇缩回。天际云层撕裂,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划开一道口子。
苏璃收起命络符,低声说道:“他们怕了。”
夜无殇站在废墟边缘,手上的黑血早已止住。他低头看着微微颤抖的指尖,忽然笑出声:“他们不是怕你写的字。是怕你真敢动手。”
叶尘落地,剑尖轻点地面,金光缓缓收回。他看了一眼浮空的七枚信印,又望向夜无殇,最后目光落在苏璃脸上。
“这才刚开始。”
北境雷修收了符箓,南荒之人敛去毒雾,灵月阁的那人也悄然停手。七枚信印悬于空中,宛如七颗不灭之星。
夜无殇抬起机械臂,蓝光在核心中缓缓流转。他忽然开口:“下次,我要上正面。”
叶尘未答,只将断愁剑重新插入背后。剑柄上那道未干的血痕,仍在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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