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停稳,燕南泠掀开车帘。她右手习惯性地探进药囊,指尖碰到银针的金属边缘才彻底松开。
武馆门前已经聚了不少人。
周晏站在台阶上,一身旧战甲换成了粗布短打,腰间重剑未卸。他看见燕南泠下车,抬手示意门徒让开一条路。
“来了?”他迎下来,“正等着你。”
燕南泠点头,目光扫过人群。几个穿着皮靴、挎着刀的汉子站在前排,交头接耳,眼神不善。
“他们从一早就在这嚷。”周晏低声说,“说女子练武是乱了规矩,要我关门大吉。”
燕南泠没说话,把药囊解下交给身边小厮,又脱去外袍,露出便于活动的窄袖短衣。她活动了下手腕和肩膀,动作利落。
“你不劝我别出头?”周晏看着她。
“你开这馆子,就是为了让人来闹的。”她说,“我不动手,谁信你能教?”
话音未落,那群汉子中走出一个高个子,满脸横肉,朝地上啐了一口。
“听说你们这儿收女人?”他大声问,“老子倒要看看,哪个娘们敢上来比划!”
没人应声。
他冷笑两声,直接冲进场中,一拳砸向木桩。咔的一声,桩子裂开一道缝。
“就这水平也配叫武馆?”他环视四周,“让个女的站出来,若能接我三招,我当众道歉!”
围观的人开始窃语。
“哪有女人打架的。”
“不过是花拳绣腿。”
燕南泠往前走了两步。
“我来。”
全场静了一瞬。
那人扭头看她,咧嘴一笑:“你?穿得跟药铺丫头似的,也敢应战?”
燕南泠没答话,走到空地处站定,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虚抬。
“来吧。”
那人冷哼一声,猛地扑上,拳头直取面门。
燕南泠侧身一闪,左手扣住他手腕,右肘顺势压下。对方重心不稳,被带得向前踉跄。她膝盖一顶,撞在他后膝弯处,那人扑通跪地,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已被锁住。
她单膝压背,手臂勒颈,力道控制得刚好让他喘不过气,却不会受伤。
“还要打吗?”她问。
那人挣扎几下,终于抬手拍地认输。
燕南泠松开手,退后两步。
那人爬起来,脸涨得通红,一句话没说,低头挤出人群。
另一名汉子立刻跳出来:“刚才那是偷袭!再来一次,真刀真枪!”
“我没有刀。”燕南泠说。
“用这个!”他扔出一把木剑。
她接住,握在手中试了试重量。
“我不伤人。”她说,“你若被打倒,不准赖账。”
那人冷笑,提剑冲来,招式狠厉,直刺胸口。
燕南泠不动,等剑尖近身刹那,侧步旋身,木剑擦着衣角划过。她反手一挑,击中对方手腕,木剑脱手飞出。
紧接着她跨步上前,剑柄轻点其胸口,将人逼退三步。
第三个人直接抄起长棍冲上来。
燕南泠弃剑不用,双手交错格挡,借力打力,一掌推在对方腰侧。那人站立不稳,滚倒在地。
三次交手,不到半盏茶时间。
周围鸦雀无声。
周晏走上前来,面对众人,抱拳朗声道:“今日武馆开张,不讲出身,不论男女。谁能护己安人,谁就能习武。”
他顿了顿,转向燕南泠:“这三招擒拿破敌之法,是我跟她学的。她教的,比我强。”
人群哗然。
有人摇头走开,嘴里仍嘀咕“不成体统”。
也有几个年轻女子互相看了看,悄悄往前挪了几步。
燕南泠走到墙边,拿起一根木桩前的沙袋,用力踩实底座。她退后几步,突然起步冲刺,一脚蹬上沙袋侧面,借力翻身跃至背后,再一记回旋踢击中正面。
沙袋剧烈晃动。
“这是连环步。”她对围观众人说,“机关术里有种传动装置,力可叠加。我把这个理用在脚步上,三步之内,能打出五次攻击。”
她演示完,额角已见汗。
一名少年忍不住问:“我能学吗?”
“能。”周晏答,“只要愿意守规矩、尊师道,都能学。”
他命人搬出登记簿,当场写下第一批名字。
十个名额,七男三女。
他亲自给每人发了一块铁制腰牌,刻着“武”字与编号。
“明日起正式授课。”他说,“第一课,站桩一个时辰,站不住的,明日不必再来。”
人群渐渐散去。
有些走了,有些留下询问细节。
燕南泠站在原地喘息,接过小厮递来的水囊喝了两口。她把湿掉的头发往后拢了拢,重新系紧束带。
萧无痕从街角走来。
他一直站在远处,黑衣未换,手按在剑柄上,没有靠近。
“都看了?”燕南泠问他。
“嗯。”他走近,“东侧第三个,袖子里藏了匕首。南边两人,走路姿势像军中退下的兵油子。不是普通人。”
“齐国那边的?”
“穿的是平民衣服,但腰带打法是齐军辎重营的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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