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痕抬脚踩上台阶,动作缓慢。他每一步都停顿片刻,脚尖先探出,确认无异后才将重心移上去。燕南泠站在原地,手按在药囊边,目光紧盯着他脚下的石面。
第三步落下时,左侧崖壁猛地弹出一个旋转飞轮。铁刃连成一圈,泛着冷光,直冲萧无痕面门而去。
他迅速后撤半步,软剑出鞘横挡。“铮”一声,火星溅起,飞轮被格开,但未停下,反向回旋,朝后方袭来。
燕南泠早有准备。她指尖一弹,一根银针射出,在空中划过细线,精准钉入飞轮轴心的缝隙。机括发出轻微“咔”的声响,飞轮顿住,随即坠落在地。
她蹲下身,伸手拨了拨那枚飞轮。边缘有些磨损,轴心有细微刻痕,像是被人反复调试过。
“它认活物的动作节奏。”她说,“刚才我扔匕首,抛绳子,都没触发。可人一踩,机关就动。”
萧无痕收剑回鞘,站到她身边。“怎么走?”
“错开脚步。你进,我震;我进,你停。打乱它的判断。”
他点头。
两人重新开始。这次由燕南泠先行。她右脚轻踏下一阶,同时左脚在原地轻轻一顿。石阶毫无反应。她再进一步,步伐依旧不规律。
刚踏上第五级,脚下石板突然下沉两寸。她立刻跃起,向后退去。
就在她离阶的瞬间,头顶岩壁裂开一道口子,数支短箭激射而出,擦着她的衣角钉入对面山壁。箭尾微微颤动。
“是感应落点位置。”她喘了口气,“不只是节奏,还看踩的是哪一块。”
萧无痕上前,用剑尖小心触碰那块下沉的石板。没有动静。他又用剑柄敲击旁边一击,依然无事。
“它只对踩中特定点的人反应。”
“对。而且——”她从药囊取出一小包粉末,撒在前方几级台阶上,“你看。”
粉末落在石面上,部分区域颜色略深。那些正是他们之前走过却未触发的地方。
“这些是安全区。机关只锁定某些坐标。”
“那我们跳过去?”
“不行。距离太远,一旦失足,下面没有支撑。”
她低头看着残卷。纸面安静,没有浮现新字。
她闭眼回想梦里见过的机关图谱。曾有一张残页画着螺旋阶梯,标注着“步非步,形破形”。当时不解其意,现在想来,或许是指步伐本身也是陷阱的一部分。
她睁开眼。“我们不能按正常方式走。得让机关误判我们在动,其实没动。”
“怎么做?”
“你把剑给我。”
萧无痕解下软剑递过去。她接过,将剑横放在下一级台阶上,然后拉着剑柄往后拖,让剑身与石面摩擦,发出持续的刮擦声。
几息过去,机关未动。
她又用左手拍打自己的右肩,制造出类似脚步落地的节奏。
突然,右侧崖壁弹出三个飞轮,呈品字形飞出。她立刻松手,后退一步。
飞轮掠空而过,撞在对面石壁上碎裂开来。
“成了。”她低声说,“它听声辨位,靠的是声音和震动。”
“那我们用别的声音引开它?”
“可以。但要配合步伐。”
接下来的一段路,他们采用新法子。一人前进时,另一人用剑鞘轻敲石壁,或用手掌拍打肩膀,制造干扰节奏。有时故意让药囊落地滚动,引诱机关提前发动。
途中又遇两次塌陷、一次落石。燕南泠用烟雾掩护视线,萧无痕以剑气扫清死角。两人一步步向上推进。
石阶越走越陡,两侧崖壁逐渐合拢,头顶只剩下窄窄一条缝隙。空气变得闷重,呼吸也吃力起来。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一片平坦的石台。台阶在此终止。台上立着一扇石门,高约两丈,表面布满裂纹,门楣处刻着八个字——“灵教圣女,傀儡之躯”。
燕南泠走近,伸手抚过那行字。刻痕很深,像是用利器反复划过。最后一个“躯”字的末笔拖得极长,末端还有崩裂的痕迹,仿佛书写之人情绪剧烈波动。
她掌心贴着残卷。纸面忽然升温,轻轻震动。四个字缓缓浮现:以情破咒。
她盯着那四个字,心头一跳。
这时,身后传来轻微响动。她回头,见萧无痕正检查来路的台阶。他蹲下身,手指抹过一处石缝。
“机关还在运转。”他说,“刚才我们踩过的几级,温度比别处低。”
“说明它随时能重启。”
“嗯。不能久留。”
她转回身,再次看向石门。八个字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刺目。灵教圣女……傀儡之躯?
她想起云七娘曾说过一句话:“有些人活着,心早就死了。”
那时她不懂,现在却觉得脊背发凉。
她伸手触碰石门中央。
指尖刚碰到冰冷的石面,门内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抽泣。
像是孩子在哭。
声音很弱,断断续续,却被这死寂的空间放大。她猛地收回手,心跳加快。
“你听见了吗?”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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