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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翻涌的瞬间，燕南泠已侧身贴住石壁。她没有回头，右手迅速从药囊中取出那枚暗红微光的齿轮，举到眼前。裂口中的光点正随地下滴血声微微闪烁，频率稳定，说明流血者尚未断气。
她单膝跪地，左手按在地面。震动传来的方向偏右后方，距离约七步。不是陷阱机关常见的金属震颤，更像是人体抽搐引发的波动。她立刻判断出袭击来自下方，而非空中飞索或两侧夹击。
匕首出鞘，她在身侧石柱表面快速刻下一道横线，又在其下补了三道短痕。这是她白天摸索出的记号方式——左三右一，对应某种行进节奏。刻完标记，她将银针插入地面三个不同方位，指尖轻触针尾。前世急诊室处理颅脑损伤时用过的共振定位法，在此刻成了辨别安全区的依据。
针尾传来轻微震感，中间那根最稳。她沿着这个方向前移五步，避开原路径。每一步都极轻，脚掌先着地，再缓缓落 heel。前方雾气更重，连近处的藤蔓都看不清轮廓。
她停下，从腰间取下药囊，倒出些淡青色粉末在掌心。这是林疏月给的试毒粉，遇异常气息会变色。她摊开手掌，等了片刻，粉末未变。空气里只有潮湿岩石与腐叶的味道，没有毒瘴反应。
但她不敢放松。刚才林疏月说听到滴水声，实则是地下流血。这地方处处反常，不能以常理推断。
夜幕降临得比预想快。她寻到一处凹陷岩穴，背靠石壁坐下。身体疲惫，可脑子清醒。她闭眼调息，强迫自己进入冥想状态。今晚必须见到残卷。
意识沉入黑暗，熟悉的虚空浮现。星渊残卷缓缓旋转，三行古篆文字逐一显现：
“雾隐九曲，心灯为引；
左三右一，石纹作记；
生路非径，唯识者通。”
她睁眼复述，一字不漏记下。心灯为引，是指内心清明才能辨路？左三右一，正是她白天刻下的标记节奏。石纹作记，提示要看天然岩理，而非人为痕迹。
梦醒时天未亮。她立即从袖中取出帛片，提笔默写三行字。写完收好，又检查了一遍药囊和匕首。雾依旧没散，但她已知道该怎么走。
她起身沿昨日路线返回，在每个岔口停下观察石面纹路。有些裂痕呈放射状，有些则如水流蜿蜒。她选了三条走向一致的纹路，在交汇点用银针蘸取微量药粉留下荧光记号。形状似火苗，也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走了一段，她在一块倾斜的断碑旁再次刻下“左三右一”的符号。刚收手，远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那人步伐稳健，落地无声，显然是刻意放慢。燕南泠没有动，手指搭上匕首柄。
人影从雾中走出，玄色劲装，腰间软剑未出鞘。萧无痕站在五步外，目光落在她刚刻的符号上。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他问。
她抬起手，晃了晃沾着药粉的银针。
“它带的。”
萧无痕看着她手中的针，没再追问。他知道她总有办法，就像宫变夜她能在三百步外听出箭矢破风的细微差别，就像补天阵前她能凭气味分辨出灵教埋藏的引火物。
他走近两步，低声道：“我跟丢了队伍。进来时看见地上有荧光痕迹，顺着找过来。”
“是我留的。”她说，“每三十步一个记号，形状只有我能认出来。”
“其他人呢？”
“不知道。”她摇头，“进来就散了。后面有人闷哼，可能是中了机关，也可能是被人制住。我没回去看。”
萧无痕点头。在这种地方贸然折返只会陷入更多埋伏。他环顾四周，雾太厚，连十步外的石柱都模糊不清。
“你接下来怎么走？”
“按记号走。”她说，“残卷给了提示，这条路是对的。”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她脸上没有犹豫，眼神清亮。他知道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跟着你。”
她没反对，转身继续前行。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岩壁缓慢推进。她每到关键岔口就停下来观察石纹，确认方向后再做标记。萧无痕则负责警戒后方，耳朵微动，捕捉任何异常声响。
途中她发现一处地面塌陷，边缘碎石松动。她绕开时顺手在旁边石柱划了叉，提醒后续来人。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传来沉重劈砍声。
咔嚓一声，一大片藤蔓被斩断，露出后面狭窄甬道。周晏从另一侧钻出，重剑扛在肩上，额前湿发贴着脸颊。
“这边！”他高喊，声音在雾中传出老远。
燕南泠快步上前。甬道入口不高，需弯腰才能进入。她蹲下查看地面，泥土中有新鲜刮痕，像是有人拖着重物进去。
“刚有人经过。”她说。
周晏抹了把脸上的汗：“我听见动静才往这边劈。本来是堵死的，里面黑得看不见底。”
萧无痕走到入口处，伸手探了探内部空气流动。有微弱风感，说明通道另一端通向开阔区域。
“要进去吗？”周晏问。
燕南泠没答。她从药囊取出一枚小铃铛，轻轻抛进甬道。铃铛滚了四五步停下，没有触发机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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