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北京的紫禁城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
乾清宫东暖阁里,浓郁的药味几乎凝成实质,与檀香、墨香混合成一种奇异而沉重的气息。
二十来岁的崇祯皇帝朱由检斜倚在铺着明黄锦缎的龙榻上,蜡黄的面色在烛光下更显憔悴。这位登基八年、夙夜忧勤的年轻君主,眼窝深陷,鬓角已见零星白发,看起来倒像四十许人。
御案上,奏疏堆积如山,几乎每一份的封面上都写着触目惊心的字样——“急报”“灾情”“寇警”“请饷”……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崇祯瘦削的肩膀不住颤抖。侍立一旁的大太监王承恩连忙上前,端着一碗温热的参汤,小心翼翼地递到皇帝唇边。
崇祯就着碗沿抿了一小口,随即摆摆手,将汤碗推开。他的目光落在最上面那份奏折上,那是陕西巡抚三日前送来的六百里加急。
“陕西的旱情……究竟如何了?”皇帝的声音嘶哑,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首辅向前半步,躬身答道:“启禀陛下,陕西自去岁八月至今,整整七个月未降透雨。延安、榆林、庆阳三府尤为惨烈,赤地千里,麦苗尽皆枯死,井水干涸见底。臣接榆林卫急报,有饥民掘草根剥树皮为食,甚至有……”
他顿了顿,偷眼觑看皇帝神色,才继续道:“甚至有易子而食之事。”
崇祯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这些年,天灾就像附骨之蛆,死死缠着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帝国:陕西大旱、河南飞蝗、湖广洪涝、山东地震……一桩接着一桩,仿佛老天爷铁了心要亡他朱家江山。
他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流民呢?”
“据陕西布政使司粗略估算,已有十余万流民拖家带口向东、向南迁徙。”
首辅的声音越来越低,“河南、湖广诸府压力大增,开封、襄阳等地已出现流民聚集,恐生变乱。”
崇祯没有睁眼,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榻沿。暖阁内静得可怕,只有铜壶滴漏规律的滴水声,和皇帝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流寇呢?”他终于再问,这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兵部尚书杨嗣昌出列,展开手中的军报:“启奏陛下,李自成部三月破商州,入河南南阳府,沿途裹挟饥民,现号称二十万;张献忠在湖广与左良玉将军周旋,上月破房县,掳掠甚重;‘曹操’罗汝才、‘老回回’马守应等十三家流寇,现活动于豫楚交界,时分时合,难以剿除……”
“够了!”崇祯突然暴怒,抓起孙传庭那份奏折狠狠摔在地上,“朕不想听这些!洪承畴,孙传庭都在干什么!朕给他总督军政之权,调拨精兵十万,许他便宜行事,一年了!斩获几何?流寇越剿越多!越剿越强!”
奏折散开,白纸黑字散落一地。杨嗣昌连忙伏地:“陛下息怒!洪总督已尽力剿抚,然流寇狡诈,避实就虚,官军疲于奔命,粮饷又时常不济……”
“借口!都是借口!”崇祯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王承恩连忙为他抚背顺气,却被皇帝一把推开。
暖阁里一片死寂。温体仁、杨嗣昌以及侍立的其他几位大臣——礼部尚书徐光启、户部尚书侯恂、工部尚书刘遵宪——个个低头屏息,没人敢在这时触霉头。
其实谁都明白,大明朝已病入膏肓。只是这话,谁也不敢说出口。
半晌,崇祯的咳嗽渐渐平息。他疲惫地挥挥手:“今日先到此吧。杨嗣昌,三日内给朕拿出个剿寇方略来。温体仁,拟旨申饬洪承畴,令其戴罪立功。退下。”
“臣等遵旨。”众大臣如蒙大赦,躬身退出暖阁。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温体仁和杨嗣昌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朱红宫墙上,形如鬼魅。
“温相,陛下今日又没提辽饷的事。”杨嗣昌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关宁军已欠饷四月,蓟镇欠饷三月,再拖下去,恐生兵变。”
“提了又如何?”温体仁苦笑摇头,这位以圆滑着称,政斗第一的首辅此刻脸上也满是无奈,“国库早就空了。去年加征‘剿饷’‘练饷’,已是怨声载道,江南士绅联名上疏请免者不下百人。再征?怕是流民要变流寇,流寇要变反贼了。”
在实际的历史上,崇祯八年大会剿前后,明廷主要军事长官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三人前后都在湖北和农民军展开大决战。全明星阵容,自然构成了明军最出色的战绩。
崇祯八年春,这大过年的,一伙农民军把朱八八的凤阳老家给刨了,搞得那位崇祯气急败坏。扫兴至极的太庙战神朱由检只能成天去祖坟排位面前哭坟,说自己多么的不容易,希望八八泉下有知,别那么早带他走。
事后,崇祯严厉追查责任。万方有罪,但是罪不归我。那么,根据背锅守恒定律,总得有一个人负责吧?
虽然祖坟被刨了,可朕是无辜的啊!都是奸臣坏蛋干的,肯定和我没关系,那么就必须得有人死啊。你说对吧,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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