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祯七年霜降已过的时候,新家峁“人才选拔委员会”的院子里却热气蒸腾。这是第一次面向整个新区公开选拔特殊技能人才,消息传出,四方震动。
天未亮,院门外已排起长龙。三百多名报名者携带着各自的“宝贝”:铁匠背着自打的工具,木匠捧着榫卯模型,账房揣着泛黄的算盘,郎中提着草药包裹,甚至有个白发老者抱着一台自制的水力模型——那是他用三个月时间,在自家后院的小溪边鼓捣出来的。
苏婉儿抱着两岁的李安宁,牵着刚会跑的李承平,站在内院月门处观望。承平踮脚指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娘,好多人!”
“都是来展示本事的。”苏婉儿柔声解释,“就像承平会背诗一样,他们也有自己的本领。”
“那我能去看吗?”
“能,但要安静。”苏婉儿带着孩子走到主考席侧后方——这里搭了个简易看台,供委员会成员及家属观礼。
她将安宁交给乳母,自己则摊开纸笔,准备记录选拔过程中的见闻——这是李健交给她的任务:“婉儿,你是女子,心思细,看看咱们的选拔有没有疏漏,尤其对女子是否公平。”
辰时正,四大贤才联袂入场。
顾炎武身着深灰色儒衫,手持报名册;
黄宗羲一袭青袍,腰悬笔墨;
侯方域则是一身月白文士服,袖中藏着记录用的炭笔;
方以智最特别,他穿的是改良过的“工作服”——窄袖束腰,便于行动,还背着一个皮制工具包。
四人落座主考席,其余副考官各就各位。顾炎武环视全场,清咳一声,院子顿时安静。
“诸位!”他的声音清朗有力,“今日选拔,不问出身,不问贫富,不问男女老少,只问三个字:真本事!”
他展开选拔章程,高声宣读:
“一考技艺:展示所长,需经行家鉴定;二考心性:问答之中,观其品行志向;三考潜力:年轻好学、有钻研精神者,优先考虑。三项皆优者,录入人才库,量才任用!”
话音落,三百多双眼睛同时亮起。
工匠区最先热闹起来。一个满脸煤灰的壮汉第一个冲上铁砧台,他叫赵大锤,原是山西逃难来的铁匠。只见他抡起二十斤重的大锤,炉火映红了他虬结的臂肌。
叮当之声如疾雨,一炷香时间,一把锄头雏形已成。淬火时,他盯着水槽,口中念念有词——那是祖传的计时口诀。
孙铁匠作为副考官,在旁仔细观察。待锄头完全冷却,他拿起细看:锄背厚实,刃口均匀,但用锉刀轻刮,发出细微脆响。“手艺老道,”
孙铁匠点头,“但淬火多了一息,钢口偏脆。若用在沙土地尚可,黏土地易崩。”
赵大锤汗如雨下:“师父明鉴!小人……小人在老家确是这般做法。”
“此地土质不同,工艺也需调整。”
孙铁匠将锄头递还,“通过,可入铁匠铺做二级工。但要从头学新工艺。”
“谢师父!”赵大锤喜极,连连作揖。
木工区,一个沉默的中年人吸引了韩师傅的目光。他叫鲁木生,据说是鲁班后裔(无从考证),带来的是一套微型榫卯结构模型——不用一根钉子,不用半滴胶水,十二个构件互相咬合,形成一个稳固的立方体。
韩师傅接过模型,用力掰扯,纹丝不动。又取出游标卡尺测量榫卯间隙,最宽处不过半根头发丝。
“好手艺!”韩师傅赞叹,“这‘龙凤榫’的变种,我只见老师傅做过。你跟谁学的?”
鲁木生低声道:“家传。祖父曾为皇家木作。”
“可愿来木工坊?直接当师傅,带徒弟。”
鲁木生眼睛一亮,却又黯淡:“可……小人右腿有疾,恐难胜任重活。”
“木工重巧不重力。”韩师傅拍拍他肩,“咱们工坊正缺你这样的精细师傅。来!”
最让方以智感兴趣的,是一个叫马小六的年轻人。他展示的不是成品,是一套改良的木工工具:刨子加了可调角度的卡具,凿子改进了握柄角度,甚至还有个小巧的“划线规”——能一次划出平行线。
“这些都是你改的?”方以智拿起划线规细看。
“是。小人觉得老工具用着别扭,就瞎琢磨。”
马小六挠头,“这个划线规,是用废齿轮改的。您看,转一圈正好三分(约1厘米)。”
方以智转动齿轮,果然精准。他眼中闪过惊喜:“有想法!去机械研发组报到。不过,”
他顿了顿,“要先学基础算术和制图,能接受吗?”
“能!能学新东西,求之不得!”
相比工匠区的热火朝天,算术区安静得多,但紧张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主考官杨文远出的题目都来自实际工作,不仅要算得快,还要理解数字背后的意义。
那个叫陈数的瘦弱少年成了焦点。当杨文远念出梯形田题目时,其他考生还在纸上画图、拨算盘,陈数已脱口而出答案,并补充了改良种子的产量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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