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山雾,把青石坳的炊烟揉得支离破碎。李秋月正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映着她纤秾合度的身影,额前碎发被熏得微卷,鼻尖沾了点灰,却丝毫不减那份眉眼间的清亮。灶上的铁锅咕嘟作响,玉米糊的香气混着蒸红薯的甜糯,漫出低矮的土坯房,驱散了些许寒意。
“秋月,我去后山看看陷阱,昨儿下的套子该收了。”大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刚劈完柴的粗重喘息。他推门进来时,肩头落着几片枯黄的橡树叶,高大的身影几乎占满了门框,黝黑的脸上沾着泥点,却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明亮。
秋月抬头望他,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粗布帕子,起身走到他面前:“先擦擦汗,山里风大,别着凉了。”她的手指纤细,轻轻拂过他的额头,动作自然又温柔。自从上次砖窑厂的事闹开,两人之间的氛围便悄然变了,那些曾经横亘在中间的生分与试探,在一次次共对难关后,渐渐化作了默契与依赖。
大山僵了一下,随即顺从地低下头,感受着她指尖的微凉触感,心里像揣了块暖石。他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混杂着灶火的烟火气,那是属于家的味道,让他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嗯,”他瓮声应着,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指尖上——那是长期操持家务留下的痕迹,心里不由得一阵发酸,“等把工资要回来,咱就买台洗衣机,再给你买瓶护手霜,看你这手糙的。”
秋月脸颊微红,避开他的目光,将帕子递给他:“瞎花钱干啥,庄稼人的手哪有不糙的。你去后山小心点,早去早回,我给你留着热乎饭。”
大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知道了。”他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转身拿起墙角的柴刀,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家门。
看着他宽厚的背影消失在雾霭中,秋月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她走到门口,望着村口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砖窑厂拖欠工资的事已经拖了一个多月,大山去要了好几次,都被厂长赵虎以各种理由搪塞。更让人糟心的是,村里的闲言碎语越来越难听,尤其是自从刘佳琪回村后,那些风言风语就像长了翅膀似的,到处乱飞。
前几天她去河边洗衣裳,就听见王婶和李嫂在不远的柳树下嘀嘀咕咕。“你说秋月也是,好好的城里姑娘不做,偏要留在这穷山沟里,还跟大山这么个没本事的人绑在一起。”王婶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李嫂跟着附和:“可不是嘛!听说刘佳琪这次回来,是想跟大山重续前缘呢。刘佳琪在城里挣了钱,长得又洋气,大山要是识相,早就该跟李秋月分开了。”
“我看啊,大山就是被李秋月迷住了!你看她那模样,妖精似的,指不定用了什么手段呢。再说了,砖窑厂的工资要不回来,说不定就是李秋月给大山惹的祸,赵厂长以前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秋月心上,让她浑身发冷。她知道村里有些人一直看她不顺眼,觉得她是外乡人,配不上大山,如今有了刘佳琪这个“参照物”,那些恶意的揣测便愈发肆无忌惮。
她用力攥紧了手里的洗衣槌,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不是没想过离开,可每次看到大山为了这个家奔波劳碌的身影,看到他看向自己时眼里的珍视与期盼,她就舍不得。这个男人或许木讷,或许没什么大本事,却用最笨拙的方式护着她,给了她一个安稳的落脚处。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正愣神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秋月姐,忙着呢?”
秋月心头一紧,缓缓转过身,就看到刘佳琪站在不远处,穿着一件时髦的红色风衣,头发烫成了波浪卷,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与这质朴的山村格格不入。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塑料袋,脸上带着看似和善的笑容,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佳琪?你怎么来了?”秋月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自从上次刘佳琪在砖窑厂当众对大山表白,被大山明确拒绝后,两人便很少再有交集。
刘佳琪走上前,目光在秋月身上扫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来看看大山哥,顺便给你们带了点城里的糕点。”她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这可是我特意从城里买回来的,比咱村里的好吃多了。”
秋月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太了解刘佳琪的性子了,表面热情大方,实则心机深沉,尤其是在大山的事情上,从来都不肯善罢甘休。
“大山哥呢?不在家吗?”刘佳琪四处张望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他去后山了。”秋月冷冷地回应,“如果你是来找他的,恐怕要等他回来了。”
刘佳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没关系,我可以等他。秋月姐,咱们姐妹俩好久没说话了,不如进屋坐坐,聊聊天?”
秋月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有些话终究是躲不过去的。她点了点头:“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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