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半,暮色开始吞噬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
叶星辰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简约的米白色羊绒衫,深灰色修身长裤,外搭一件剪裁精良的浅驼色风衣。她没有刻意打扮,头发随意扎成低马尾,素面朝天,只在唇上点了极淡的唇膏。颈间的“星芒之冠”项链被她小心取下,收进了丝绒盒中。有些场合,不需要额外的光芒加持。
她提着笔记本电脑包走下楼梯时,林婉容正在客厅里看一档财经访谈。
“要出去?”林婉容抬头问道。
“嗯,约了团队开个线上会议,关于‘星辰’品牌下季度的产品线调整。”叶星辰说着,将电脑包放在玄关柜上,弯腰换上一双平底乐福鞋,“晚饭不用等我,可能会晚些回来。”
“好,路上小心。”林婉容温柔地叮嘱,“让司机开稳些。”
叶星辰点头,推开了厚重的实木大门。
初秋傍晚的风带着微凉的湿意扑面而来。庭院里的灯光已经亮起,沿着青石板小径蜿蜒,将精心打理的花木照得影影绰绰。
就在她踏上小径的瞬间,铁门外一个身影猛地站了起来。
陆辰逸。
他竟然还没走。
四个多小时过去,他依然站在那个位置,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手中的香槟玫瑰依旧抱着,只是花瓣已经明显蔫萎,边缘卷曲泛黄,如同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强撑的深情下,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与焦躁。
看到叶星辰出现,陆辰逸的眼睛骤然亮起,像是溺水者看到了浮木。
他快步上前,在铁门内侧的保安伸手阻拦前,急切地开口:“星辰!我就知道你会出来见我!”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沙哑,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饱含情感”的颤音。
叶星辰的脚步没有停顿,甚至没有看他,径直朝着铁门走去。保安见她出来,立刻为她打开了侧边的小门。
“星辰,等等!”陆辰逸想要上前,却被保安有力的手臂挡在半米之外,“我只想说几句话,求你……”
叶星辰终于停下脚步,站在铁门内一步的位置,抬眼看向他。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说,像是在看路边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这种眼神比任何厌恶或愤怒都更让陆辰逸心惊。
“陆先生,”她开口,声音清冷得像这傍晚的风,“请让开,你挡着我的路了。”
“陆先生”三个字,像三根冰锥,狠狠扎进陆辰逸的心脏。
他脸上的深情表情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难堪和恼怒,但很快又被更强的“恳切”覆盖。
“星辰,别这样……”他举起手中那束已经不太美观的玫瑰,语气卑微,“我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这束花,是你以前最喜欢的香槟玫瑰,我记得的。你看,我其实一直记得你的喜好,只是以前太混蛋,太不懂珍惜……”
他的话像是排练过无数遍,流畅而煽情。
叶星辰的目光终于落在那束花上。
香槟色的玫瑰,在庭院灯光的照射下,显出一种颓败的、近乎惨淡的颜色。有几片花瓣已经脱落,粘在包装纸上,像是美人迟暮后斑驳的泪痕。
多么讽刺的象征。
她曾经渴望的,不过是他一点点的关注和记得。可那时,他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沈清雅,留给她的只有冷漠和指责。现在,当她不再需要,当他失去一切才想起她的“价值”时,他却捧着这束花,站在这里,上演一场迟来二十多年的“深情”。
太廉价了。
廉价得让她连嘲讽的**都没有。
“花粉过敏,”叶星辰终于开口,打断了他还在继续的忏悔,“很久了。”
五个字。
轻描淡写,却像一把无形的刀,精准地劈开了陆辰逸精心搭建的所有表演。
陆辰逸愣住了,举着花束的手臂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真实的、而非表演出的茫然和错愕。
花粉过敏?
她什么时候花粉过敏了?她以前明明说过喜欢香槟玫瑰的香气……
“以前不过敏,不代表现在也不过敏。”叶星辰像是看透了他的疑惑,淡淡补充,“人都是会变的,陆先生。就像你以前从不会为我费心,现在却可以在这里站四个小时。”
她的语气没有嘲讽,没有愤怒,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但正是这种平静的陈述,让陆辰逸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和羞耻。
她看穿他了。
看穿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表演,所有藏在“深情”背后的功利和狼狈。
“我……”陆辰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所有台词,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而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驶来,在叶宅门前平稳停下。车身在暮色中泛着低调而尊贵的哑光,车头的小金人雕像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驾驶座上,穿着制服的司机迅速下车,绕过车头,恭敬地为叶星辰拉开了后座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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