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由大明 第81章 老鬼搏命续残灯

养心殿内，已是一片末日般的混乱。

弘治帝躺在龙榻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嘴角不断溢出粘稠的墨黑色血液，将明黄的锦被染得一片污秽。他身上盖了三层厚被，却依旧在无意识地剧烈颤抖，仿佛置身于万年冰窟。十余名头发花白的御医围在榻前，个个面无人色，手抖得连银针都捏不稳，号脉的手指刚触及那冰冷滑腻的腕部，就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猛地缩回。药碗打翻在地，浓黑的药汁泼洒开来，混合着血腥气，弥漫着绝望的味道。

“废物！一群废物！” 朱厚照双眼赤红，如同暴怒的幼狮，一脚踹翻了挡在身前的御医，扑到龙榻边，紧紧抓住父亲冰冷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和滔天的愤怒，“父皇！父皇您醒醒！您不能丢下儿臣啊！” 殿内宫女太监跪伏在地，哭声一片。

无人察觉，在龙榻后方那片因巨大屏风遮挡而形成的、最深邃的阴影角落，空间正发生着诡异的涟漪。莫问天虚幻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扭曲波动得更加剧烈。他胸前那个由自身精血和怨毒意念凝结而成的“九幽夺魄咒”血印，已近乎完成！血印中心，一点幽暗如黑洞的核心正在疯狂旋转，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恶念，源源不断地抽取着弘治帝本已微弱的生机！莫问天自身的气息也萎靡到了极点，灰败的脸上带着一种癫狂的满足，枯唇无声翕动：“成了…朱佑樘…你的龙气…归我了…”

就在那夺命血印即将彻底凝实、完成最后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孽障！安敢如此！”

一声苍老、嘶哑、却蕴含着滔天怒意与无上威严的暴喝，如同九天惊雷，毫无征兆地在养心殿这最深的阴影中炸响！

声音响起的刹那，莫问天虚幻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一震！他脸上那癫狂满足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这声音…这气息…不可能！

未等他做出任何反应！

一只枯瘦、干瘪、却如同精钢铸造的手掌，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他身后的阴影！五指如钩，指尖萦绕着凝练到极致的、近乎实质的淡金色毫芒，带着洞穿金石、破灭万邪的凛然正气，狠狠插向莫问天后心——命门要穴！

这一击，快！准！狠！时机妙到毫巅！正是莫问天全力催动血咒、心神与咒印相连、自身防御最弱的瞬间！

噗嗤——！

如同热刀插入凝固的牛油！

那只枯掌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莫问天虚幻的身体，五指深深嵌入他后心命门！掌心那凝聚的淡金毫芒，如同炽热的岩浆，瞬间注入莫问天体内！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莫问天口中爆发！这惨叫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殿内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响起！震得人神魂欲裂！他虚幻的身体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剧烈地扭曲、沸腾、冒出嗤嗤作响的青烟！胸前那即将完成的“九幽夺魄咒”血印，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龟裂、崩解！无数怨毒的黑色符文从中逃逸出来，发出刺耳的尖啸，却又被那注入体内的淡金毫芒迅速净化、湮灭！

莫问天猛地扭过头，枯槁的脸因极致的痛苦和惊骇而彻底扭曲变形，他死死盯着阴影中那个缓缓浮现的灰袍身影——身形佝偻，脸上布满刀刻般的皱纹和纵横交错的疤痕，唯有一双眼睛，浑浊却深不可测，此刻正燃烧着焚尽八荒的怒火！

“师…师兄？！不…不可能！你早该死了！” 莫问天嘶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疯狂。他认出了这双眼睛！认出了这手“破邪镇元指”！这老鬼，竟然还活着！而且一直潜伏在皇宫大内！

“叛徒！” 老鬼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和凛冽的杀机，“盗取《灵枢》，残害同门，投靠白莲妖邪，如今更敢以祝由禁术咒弑君王！欺师灭祖，罪该万死！今日，老夫便替祖师清理门户！”

说话间，老鬼那只插入莫问天后心的枯掌猛地一旋一绞！掌心淡金毫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啊——！” 莫问天发出更为凄厉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虚幻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构成他身体的邪异能量被那至阳至刚的祝由正法疯狂炼化、驱散！他眼中充满了怨毒、不甘和绝望，猛地张开嘴，似乎想喷出最后的诅咒或同归于尽的邪法！

然而，老鬼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空着的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同样凝聚着淡金毫芒，快如闪电般点向莫问天的眉心——印堂死穴！这一指若点实，莫问天残魂必将彻底灰飞烟灭！

莫问天眼中闪过一抹绝望的疯狂！就在老鬼指剑即将点中他眉心的刹那，他残存的左手猛地向自己心口狠狠一抓！噗！竟硬生生从虚幻的胸膛里掏出一团跳动着的、漆黑如墨、散发着无尽怨毒气息的核心！这是他修炼《灵枢蕴神篇》邪术凝聚的本源邪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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