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由大明 第117章 雷火破局焦芳叛

钦天监一份加急奏报如惊雷般炸响在朝堂：“夜观天象，星孛入太微，光犯执法！主…主刀兵之灾，朝堂更迭，奸佞乱政！”奏疏虽未明言，但那“奸佞”二字，满朝文武心照不宣地望向了陈瑜与刘瑾站立的方向。

未等朱厚照发话，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已率十余名御史出班，手持奏章，声若洪钟：“陛下！天象示警，惊心动魄！星孛犯太微，乃亘古罕见之大凶！此必因朝廷不尊圣道，妄改祖宗成法，致使阴阳失序，天心震怒！靖安侯陈瑜，倡行‘匠籍新政’，颠倒贵贱，惑乱人心，实乃祸乱之源！司礼监刘瑾等，助其虐焰，闭塞圣听，罪同欺天！伏请陛下，顺应天意，速诛陈瑜、刘瑾等奸佞，废除乱政，以安天心，以正朝纲！”言罢，数十名官员齐刷刷跪倒，山呼“请诛奸佞，以谢天下！”

刘瑾等八虎吓得面无人色，腿肚子直转筋。朱厚照脸色铁青，攥着龙椅扶手的手指关节发白。又是天象！又是逼宫！他刚欲发作，陈瑜却已一步跨出，神色平静如渊。

“天象？”陈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的嘈杂，“戴总宪，诸位大人，星孛之现，古已有之。汉代张衡便着《灵宪》，言其为‘五星之精，散为妖星’。其行迹轨道，自有其理，岂能妄加附会人事？若依此论，贞观盛世亦有彗星经天，莫非太宗皇帝亦是奸佞当朝？”

戴珊厉声反驳：“陈瑜！休得狡辩！星孛犯太微垣，直指帝座！此乃天罚之兆！岂是寻常彗星可比？你推行新政，搅乱纲常，方招致此祸！还敢妄引先贤，亵渎天威？”

“天威？”陈瑜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若论天威，雷霆之怒，岂不更胜星孛？诸位大人可知雷霆何来？”

他忽然转向朱厚照，拱手道：“陛下，臣请于殿外，演示‘天威’之理，以解诸公之惑，亦证臣之新政，绝非祸乱之源！”

朱厚照正被吵得头昏脑涨，闻言精神一振：“准！速去准备！”

很快，奉天殿外的广场上，陈瑜命人架起一个特制的高大铁架，顶端悬挂两个打磨光滑的铜球，相距寸许。一根极长的、裹着丝绸的铜线从铜球引下，接入殿内。殿内，则是一个巨大的、摇柄驱动的摩擦起电机。

“此装置，可引‘天电’。”陈瑜朗声道，“诸位请看！”他示意强壮的赵铁柱开始奋力摇动那巨大的起电机摇柄。

随着摇柄越来越快，殿内巨大的储电装置发出嗡嗡的异响，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奇特的臭氧味道。殿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两个悬空的铜球上。

突然！

“噼啪——！！！”

一道刺目耀眼的、粗如儿臂的惨白电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响，猛然从两个铜球之间跳跃而出！瞬间撕裂空气，将昏暗的广场映得一片惨白！那光芒之烈，声响之巨，远超寻常雷电！靠得近的官员甚至感到头发根根竖起，皮肤一阵发麻！

“雷！天雷！”有胆小的官员吓得尖叫出声，瘫软在地。戴珊等人也骇然失色，连连后退。

电光一闪即逝，只留下袅袅青烟和空气中浓烈的焦糊味。两个铜球上，留下了清晰的灼痕。

“诸位大人请看，”陈瑜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平静得可怕，“此‘天雷’，非天降，乃人造！其理，不过阴阳二气剧烈摩擦，蓄积至极，骤然相激而成！星孛之光，与此雷火，同属天地间自然之力运行变化，何来‘天罚’之说？若因星孛现，便要诛杀大臣，那今日我造此雷霆，莫非也要自裁以谢‘天威’？”

震撼！绝对的震撼！

满朝文武，包括朱厚照，都被这凭空造出的“雷霆”震得心神俱颤。这已远超“格物小戏法”，这是近乎掌控天威的力量！戴珊等引经据典的“天象示警”，在这**裸的、由人掌控的“雷霆”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就在群臣心神剧震，哑口无言之际，一个身影连滚爬爬地冲出文官班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御阶之下，声音尖利颤抖，带着哭腔：

“陛下！臣焦芳有死罪！有惊天密谋禀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不起眼的吏部主事身上。

焦芳涕泪横流，高举一份染血的卷宗：“陛下！戴珊、马文升等逆臣，构陷忠良，密谋作乱！他们威逼利诱奴婢，窃取匠籍名册，欲寻新政推行之地，煽动匠户暴乱，再嫁祸于靖安侯与刘公公！更勾结钦天监，以虚假星象为‘天变’之兆，行逼宫弑君之实！此乃他们密谋往来书信及煽动匠户的伪令草稿！请陛下明鉴！奴婢一时糊涂，受其胁迫，今见陛下天威，陈侯爷神技，幡然醒悟，拼死告发！求陛下饶命啊！”

如同又一记闷雷在众人头顶炸开！

“焦芳！你血口喷人！”戴珊目眦欲裂，厉声嘶吼，就要扑上去。

“拿下！”朱厚照暴怒的声音响彻大殿，带着被愚弄的狂怒。早有准备的锦衣卫如狼似虎般扑上，瞬间将戴珊、马文升及几个核心同党死死按在地上！

刘瑾此刻才从“天雷”的惊吓和焦芳告密的狂喜中回过神，脸色由白转红，尖声叫道：“反了！反了！竟敢谋害陛下，构陷忠良！给咱家狠狠地查！一个都不许放过！”他怨毒的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文官们。

陈瑜静静地看着这场骤起的混乱，脸上无悲无喜。焦芳的背叛，在他意料之外，却也是文官集团内部倾轧、不得人心的必然结果。这雷霆一击，不仅破了“天象”之局，更将文官集团的核心阴谋彻底暴露在阳光，或者说人造雷光之下。

朱厚照胸膛剧烈起伏，看着被按在地上挣扎怒骂的戴珊、面如死灰的马文升，再看看地上焦芳高举的“罪证”，最后望向神色平静的陈瑜和那犹自散发着焦糊味的引雷铁架。他猛地一脚踹翻御案，咆哮道：

“好！好一群忠臣！竟敢密谋作乱，欺君罔上！给朕押入诏狱！严加审讯！焦芳…暂押，听候发落！退朝！”

一场精心策划的诛杀之局，在陈瑜引来的“人造雷霆”和焦芳的致命背叛下，轰然崩塌。然而，风暴并未平息，报复的屠刀，已然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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