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在清晨六点醒来。
窗帘缝隙透进灰白的光。他盯着天花板,有几道细小的裂纹。耳朵里先听到远处垃圾车的哐当声,然后才是自己的呼吸。
他侧身,摸到枕边的手机。
屏幕点亮,没有新消息。锁屏上干干净净,只有时间和日期。他把手机扣回枕头上,声音闷闷的。
又躺了五分钟。
起床时关节有点僵。他光脚踩在地板上,木纹冰凉。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天阴着,云层很厚。
楼下的早点摊刚支起来。
油锅滋啦响,白汽往上冒。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去洗漱。冷水拍到脸上,眼皮跳了跳。
厨房里还剩半包挂面。
他煮开水,把面条放进去。筷子搅了搅,面条软下去。捞出来拌酱油,坐在桌前吃。
味道很淡。
他吃了半碗,放下筷子。碗底剩了点汤,油花浮着。他起身倒掉,水冲过碗壁,哗哗响。
电脑还关着。
他擦干手,按下开机键。风扇转起来,嗡一声。屏幕亮起,光标在桌面闪烁。
他点开邮箱。
收件箱(0)。刷新,还是零。他又点开垃圾邮件夹,里面有几封广告。快速扫过,关掉。
文档还停在“后续推演准备”。
光标在标题末尾一闪一闪。他敲了下回车,空出一行。手指放在键盘上,停住。
不知道该写什么。
窗外有鸟叫,短促的几声。他转头看,一只麻雀停在空调外机上,跳了跳,飞走了。
他站起来,走到书架前。
上面堆着技术书和打印的论文。他抽出一本,翻了几页。图表和公式密密麻麻,看不进去。
又塞回去。
书脊没对齐,歪着。他伸手扶正,指尖蹭到灰。书放久了,总有一层薄薄的灰。
手机震了一下。
他快步走回桌边,抓起来看。是流量套餐的提醒短信。他删掉,把手机放回桌上。
声音有点重。
九点了。他泡了杯茶,茶叶是超市买的便宜货。热水冲下去,颜色很淡,像掺了水。
他端着杯子在屋里走。
从电脑桌到书架,五步。从书架到窗边,七步。地板有块地方踩上去会响,吱呀一声。
他刻意避开那块。
喝完茶,杯子放在窗台。杯底有水渍,圆圆的印子。他盯着看,直到水渍慢慢干,边缘发白。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来。
蓝色的光幕浮在空中,很淡。上面显示着几条待办事项,都是他之前设定的。最下面有一条新日志。
“U盘访问记录:无。”
陈默盯着那行字。字体是标准的宋体,没有感情。他看了三秒,面板自动隐去。
屋里又只剩他一个人。
他坐回电脑前,打开代码编辑器。上周写的模块还在,光标停在函数定义行。他试着往下写。
敲了十几个字符,删掉。
脑子是空的。他知道该写什么,但手指不听使唤。又试了一次,写出来的逻辑是乱的。
他关掉编辑器。
打开浏览器,搜索“沈清澜”。跳出来几条新闻,都是旧闻。公司技术分享会的通稿,行业论坛的嘉宾介绍。
照片上的她总是抿着嘴。
表情很淡,眼神看向镜头外。陈默一张张翻过去,翻到第三页,停住。是去年的一篇专访。
标题是“技术人的执拗”。
他点进去,快速浏览。记者问她为什么留在现在的公司。她的回答很简短:“项目还没做完。”
后面跟了个表情符号:)。
陈默盯着那个括号和冒号。不像是她会用的符号,可能是编辑加的。他关掉网页。
椅背有点硌。
他调整坐姿,后背还是不舒服。干脆站起来,在屋里原地走了两圈。走到门边,手放在门把上。
停了停,没拧开。
转身回来,拿起手机。解锁,点开通讯录。滑到“沈”字头,沈清澜的号码躺在那里。
没有备注,只有数字。
他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方,没按下去。屏幕暗了,映出他的脸。眼角有血丝,下巴冒了胡茬。
他把手机扔到床上。
床垫软,弹了一下。手机滑到枕头底下,看不见了。他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
捧水洗脸,洗了三遍。
抬头看镜子,水珠顺着下巴滴。他扯过毛巾擦干,布料粗糙,蹭得皮肤发红。
肚子叫了一声。
他才想起早上只吃了半碗面。打开冰箱,里面空荡荡的。两个鸡蛋,一盒牛奶,蔫了的半颗生菜。
他拿出鸡蛋。
打进碗里,蛋黄很圆。用筷子打散,撒了点盐。开火,倒油,油热了把蛋液倒进去。
滋啦——
蛋液边缘迅速凝固,鼓起泡泡。他用铲子翻面,煎成焦黄色。关火,盛到盘子里。
就着白饭吃。
鸡蛋有点咸,他倒了杯水。一口蛋,一口水,慢慢吃完。盘子洗了,沥在架子上。
水滴答滴答往下掉。
他靠在厨房门框上,听那声音。很有规律,两秒一滴。数到三十滴,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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