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静了下来。
窗外的暮色越来越浓,高楼边缘镶着一圈暗金的光。陈默把凉透的咖啡杯扔进垃圾桶,纸杯落进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清澜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布料摩擦过皮质椅面,窸窣一声。
“去哪儿聊?”她问。
陈默想了想。公司楼下只有咖啡馆,这个点人正多,吵。
“找个安静的地方。”他说,“你定。”
沈清澜垂下眼,指尖在外套纽扣上停了几秒。金属扣子冰凉。
“我知道一家店。”她抬起头,“在老城区,人少。”
陈默点点头。他关掉电脑,屏幕暗下去,映出的脸瞬间消失。
两人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灯已经亮了,惨白的光照在瓷砖上,反着光。员工区空了,工位整齐排列,像沉默的方格。
电梯下行时,沈清澜盯着楼层数字。数字跳动,红色。
一楼大厅的旋转门转得缓慢。玻璃上印着街灯的光晕,一圈圈荡开。
晚风带着凉意。沈清澜把外套穿上,手指穿过袖管,动作利落。
她拦了辆出租车。车门打开时,皮革和香薰的味道涌出来。
“去梧桐路。”她对司机说。
车子驶入车流。电台里在播广告,女主播音调甜美,推销一款新车。
陈默靠在椅背上。车窗半开,风灌进来,吹乱他的头发。
他想起秦风那张拓扑图。红色的箭头密密麻麻,指向一个黑色的中心点。
中心点没有标签,只有一个问号。
“秦风说的那些事,”沈清澜忽然开口,“你信多少?”
陈默转过头。她的侧脸在窗外掠过的灯光里忽明忽暗。
“技术细节他没必要编。”陈默说,“那张网是真的。”
沈清澜沉默。她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像在敲键盘。
“所以灵瞳泄密,可能只是某个计划里的一环。”她说。
“对。”陈默的声音很轻,“我们撞破了点什么。”
车子拐进老城区。街道变窄,两旁是梧桐树,枝叶在路灯下投出斑驳的影子。
店铺招牌旧了,字迹模糊。水果摊还没收,橙子堆成小山,黄澄澄的。
“就这儿。”沈清澜说。
车停在路边。计价器跳了最后一下,数字定格。
陈默付了钱。推开车门,脚踩在地上,柏油路面还残留着白天的余温。
店在巷子深处。门面很小,木质招牌上刻着“旧时光”三个字,漆已经剥落。
玻璃窗里透出暖黄的光。沈清澜推开门,门铃叮咚一响。
里面只有三四张桌子。靠墙摆着书架,书脊泛黄,有些书页卷了边。
空气里有咖啡香,混着旧纸张的味道。
老板娘是个中年女人,系着围裙,正在擦杯子。看见沈清澜,她笑了笑。
“好久没来了。”她说。
“嗯。”沈清澜也笑,“最近忙。”
“老位置?”老板娘问。
沈清澜点头。她走向最里面那张桌子,靠窗,窗外是巷子的砖墙。
陈默跟过去。椅子是藤编的,坐下去时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菜单是手写的,字迹娟秀。沈清澜没看,直接说:“两杯热巧克力,一份华夫饼。”
老板娘记下,转身进了后厨。帘子掀开时,传来烤盘的滋滋声。
陈默环顾四周。墙上挂着老照片,黑白影像里是这条街几十年前的样子。
“以前常来?”他问。
“压力大的时候。”沈清澜说,“这儿安静。”
她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里面是件米白色的针织衫,领口松松的。
灯光从头顶斜照下来,在她睫毛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后厨传来烤箱的提示音,清脆的一声。
热巧克力先端上来。杯子是厚重的陶瓷,握在手里很暖。表面浮着一层奶泡,撒了可可粉。
陈默喝了一口。甜,微苦,顺着喉咙滑下去。
“秦风查到那个组织,叫‘灰烬’。”他放下杯子,“不是正式名称,是地下论坛里的代号。”
沈清澜抬起眼。
“他们做什么?”
“技术掮客。”陈默说,“倒卖未公开的科研成果,也接定制任务。灵瞳的算法,是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窗玻璃上凝结着水汽,模糊了外面的夜色。
“赵志刚是通过谁联系的?”沈清澜问。
“中间人。”陈默说,“一个叫‘灰影’的账号。秦风追踪过,IP跳了十几个国家,最后消失在暗网入口。”
沈清澜的手指在杯沿上划圈。奶泡被划开,露出底下深褐色的液体。
“所以就算扳倒赵志刚,”她说,“背后那条线还在。”
陈默没说话。他看着窗外,巷子里有人走过,影子被拉得很长。
华夫饼端上来了。烤得金黄,淋了蜂蜜,热气腾腾。
老板娘放下两个小叉子,又回了柜台。她打开收音机,调频里传出老歌,女声沙哑。
沈清澜切下一小块华夫饼。叉子戳进去,酥脆的外皮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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