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车厢轻微摇晃。陈默靠着扶手,看窗外隧道墙壁飞速后退。广告灯箱的光连成断续的线。
他在人民广场站换乘。人流推着他往前走。肩膀撞到谁的背包,硬邦邦的。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陈默掏出来看。沈清澜发来航班信息。明天下午两点,虹桥机场起飞。
他回了个“收到”。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几秒,又补了一句。
“演讲稿我晚上再改改。”
沈清澜回得很快。
“别熬太晚。”
陈默收起手机。换乘通道很长,头顶的灯白得刺眼。他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混在无数脚步里。
出站时已经八点半。街边夜市正热闹,烧烤摊的油烟混着孜然香飘过来。
陈默拐进小区。路灯坏了一盏,那段路特别暗。他踩到一片落叶,喀嚓一声脆响。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昏黄的光照在台阶上,能看到浮尘。
他掏出钥匙开门。屋里黑着,只有路由器的小灯在闪,一点幽蓝。
陈默按亮客厅的灯。光线太亮,他眯了眯眼。
背包扔在沙发上。他先去厨房接水。水龙头拧开时管道嗡嗡响,流出的水带着铁锈味。
他端着水杯走到书桌前。笔记本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演讲稿的文档。
光标在标题位置闪烁。
“边缘智能视觉的演进路径”。
陈默坐下。他喝了口水,手放在键盘上。指关节有点僵硬,他活动了一下。
然后开始敲字。
键盘声很轻,嗒嗒嗒的,像小雨点。窗外的夜车偶尔驶过,车灯的光掠过天花板。
改到第三段时,手机又震了。
李贺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
“加油。”
陈默盯着那两个字。屏幕的光映在他瞳孔里,小小的光点。
他回了句“谢谢李总”。发送。
然后继续改稿。
凌晨一点,他终于停下。文档字数停在三千二。他通读一遍,删掉几个冗余的句子。
保存。合上电脑。
颈椎发出轻微的咔响。陈默仰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有一小块墙皮翘起来了,在灯光下投出细长的影子。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
夜很深了。对面楼只有零星几扇窗还亮着。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一片朦胧的黄。
陈默拉上窗帘。布料摩擦的声音沙沙响。
第二天上午,公司里气氛有点不一样。
张伟来得特别早。他今天穿了件新衬衫,领口扣得严严实实。
“陈哥,你看我这身行吗?”他站得笔直,像等待检阅。
陈默打量他。“去峰会的是我,你紧张什么?”
“那也是咱们公司第一次亮相啊。”张伟搓搓手,“我昨晚都没睡好。”
沈清澜从办公室出来。她今天穿了套深灰色的西装,头发挽起来。手里拎着个黑色的登机箱。
“都准备好了?”她问。
陈默点头。“稿子改好了。设备检查过,没问题。”
沈清澜走过来,把一张纸放在他桌上。
“这是峰会组委会的联系人。周拓,会务组副组长。到了直接找他。”
陈默拿起纸看。上面有电话号码和微信二维码。
“你认识?”他问。
“以前合作过项目。”沈清澜说,“人不错,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陈默把纸折好,塞进钱包。
张伟凑过来。“沈姐,你不去啊?”
“公司得有人看着。”沈清澜说,“再说,这是他的舞台。”
她看向陈默。眼神很静,像深潭的水。
“别紧张。”她说。
陈默笑了。“我没紧张。”
“手。”沈清澜指了指。
陈默低头。自己的右手正无意识地攥着裤缝,指节都白了。
他松开手。掌心有汗,在裤子上蹭了蹭。
下午一点,陈默到了虹桥机场。
航站楼里人声鼎沸。广播一遍遍播放航班信息,拖着长长的尾音。
他先去自助机取票。机器吐出的登机牌还带着温度,纸边有点割手。
过安检时队伍很长。陈默排在一个旅行团后面,大爷大妈们叽叽喳喳聊着天。空气里混着汗味和香水味。
轮到他时,安检员是个年轻女孩。她扫了一眼登机牌,又抬头看看陈默。
“默视科技的陈先生?”她问。
陈默愣了一下。“对。”
“您的航班在B25登机口。”女孩笑了,“祝您演讲顺利。”
陈默道了谢。走过去几步,才反应过来——她怎么知道他要演讲?
候机厅里冷气开得很足。陈默找到B25,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从包里拿出演讲稿,又看了一遍。纸页边缘已经磨得有点毛糙。
旁边座位来了几个人。都穿着商务装,拎着公文包。他们在聊行业动态,声音不大,但陈默能听见。
“听说这次峰会请了个新面孔。”
“谁啊?”
“一家小公司,叫默视。做智慧社区的。”
“哦,那个试点项目做得不错。他们创始人要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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