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沧浪 第22章 调查受阻

舆论的漩涡虽然汹涌，但在林寒沉着应对和上级组织的初步信任下，并未能直接冲垮专案组的堤坝。然而，对手的攻势远未停止。就在专案组试图依据王斌的供词，乘胜追击，深入挖掘昌隆投资和那位神秘“宋先生”时，一道道无形的壁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竖立起来，使得调查工作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困境。

第一道壁垒，来自金融系统。

按照计划，刘薇带领的小组准备对昌隆投资在云川县乃至临州市的主要合作银行账户进行深度核查，以期找到其与鼎坤商贸、马德福等人更隐蔽的资金往来证据。然而，当她们带着完备的法律文书前往几家主要商业银行时，却遭遇了意想不到的“软钉子”。

银行方面态度客气，但办事效率却奇低。相关负责人要么“正在开会”，要么“需要向上级分行请示”，要么对查询范围的界定提出种种“专业性质疑”，反复要求补充材料或明确查询用途的细节，流程被刻意拉长。一家银行的支行行长甚至在私下对刘薇表示为难：“刘组长，不是我们不配合，实在是……上面打了招呼，昌隆投资的业务比较‘敏感’，涉及市里重点企业，所有查询必须经过市分行乃至总行特批，我们也很为难啊……”

显然，有一只无形的手，已经提前对关键的金融通道进行了“冷冻”处理。

第二道壁垒，来自行政和业务主管部门。

周海洋试图通过工商、税务系统，进一步摸清昌隆投资的股权结构、实际控制人以及更详细的经营和纳税情况。然而，在临州市层面的相关单位，他同样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查询申请被以“需要时间协调”、“涉及商业秘密需谨慎”等理由拖延。更有甚者，市税务局的一位副局长直接打来电话，语气委婉但态度明确地表示，对昌隆投资的税务检查需要“统筹考虑”，暗示其是市里的“明星企业”、“纳税大户”，要求云川县局“稳妥处理，避免影响企业正常经营和大局稳定”。

与此同时，对顺发砂场的进一步调查也受到了强力干预。县水利、环保等部门原本已经组织好的联合执法检查，突然被叫停，理由是“需要更完善的方案”和“避免对合法经营企业造成不必要的干扰”。砂场那边则变得更加有恃无恐，对之前下达的部分整改通知书置若罔闻。

第三道壁垒，则直接作用于专案组试图接触的关键人物。

根据王斌的供述和前期摸排，专案组锁定了几个可能与“宋先生”有联系，或知晓昌隆投资内情的中间人。但当老李带队准备接触这些人时，却发现他们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不是“出国考察”就是“因病休养”，唯一一个能找到的，也突然变得三缄其口，面对询问，只反复强调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之前愿意有限度沟通的态度判若两人。

对手似乎编织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更高的层级上，利用规则、程序、人情乃至行政权力，为昌隆投资和其核心人物构建了一道道坚固的防线。专案组在云川县级层面好不容易打开的突破口，在面临更高级别的壁垒时，显得力量单薄，难以为继。

“林书记，情况很不乐观。”周海洋汇总了各条线遇到的阻力，向林寒汇报，眉头紧锁，“几乎所有通向昌隆投资和市里的调查路径都被堵死了。对方在更高层面动员了力量，我们现在是寸步难行。”

专案组内的气氛也显得有些压抑。原本因为抓获王斌而高涨的士气，在面对这全方位、立体化的阻击时，不免受到了影响。有人开始怀疑，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调查是否还能继续进行下去。

林寒站在地图前，看着临州市的方向，面色凝重。他知道，这是对手组合拳的第二击。舆论攻击是“乱其心”，而现在的调查受阻则是“断其路”。目的就是让专案组陷入内外交困的境地，最终无功而返。

压力，如同实质般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上级虽然暂时信任，但若长时间无法取得进展，难免会有所疑虑；内部的士气需要维系；而对手，正躲在暗处，冷笑着观察他们的挣扎。

然而，林寒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动摇。他转过身，对周海洋和几位核心成员说道：“同志们，对手越是疯狂地设置障碍，越是证明我们打到了他们的痛处，证明了昌隆投资和那个‘宋先生’就是问题的核心！他们现在动用的一切手段，都将在最终清算时，成为他们滥用职权、阻碍司法公正的罪证！”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昌隆投资和“宋先生”的名字上重重画了两个圈。

“正面强攻不行，我们就另辟蹊径！他们能封锁明面上的渠道，难道能把所有潜在的关联都抹掉吗？海洋，调整方向！”

“第一，放弃对昌隆投资直接关联账户和部门的正面查询，转而调查其竞争对手、合作伙伴中的失意者，或者已经离职的核心员工！这些人手里，很可能掌握着意想不到的关键信息！”

“第二，对‘宋先生’这个代号，进行更广泛的社会关系排查。马德福在临州市的社交圈、吴老四的社会关系、昌隆投资高管的背景……进行交叉比对，一定要把这个藏在幕后的影子揪出来！”

“第三，”林寒压低了声音，“启动我们最后埋下的那颗钉子。是时候动用了。”

周海洋等人闻言，精神一振。他们知道，林寒还有后手。

调查虽然暂时受阻，但利剑并未折断，只是暂时收回了鞘中，等待着下一个，更佳的攻击时机。暗箭难防，但真正的猎人，从不缺乏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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