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盯着指尖那抹诡异的淡青色,没有立刻擦拭,而是凑近鼻端闻了闻。
一股混合了陈年尸臭和香烛余烬的味道直冲脑门。
“地脉在反刍,”他放下手,神色平静地看向角落里的艾琳,“原来的闭言阵挡不住这种级别的渗透。艾琳,把地板铲了,重画。这次不用水银,去库房领两罐骨纤夫的尸油,按三比一兑上铜粉。”
艾琳愣了一下,灰袍下的手指快速比划:铜粉导电,尸油聚阴,这是招魂的路子,不是隔绝。
“我要的就是导电。”林书没解释更多,直接调出了系统界面。
随着图鉴的展开,一张在此前副本从未完全解析的地图残卷被投射在满是狼藉的指挥台上。
那不再是平面的线条,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漏斗——黑渊。
漏斗底部,九道惨白的裂隙像枯瘦的手指一样抠进地壳深处,而正中央那个被标记为“主脉锚定区”的红点,正在有节奏地搏动,每一次收缩,整座城市的灯光就暗淡一分。
“这东西在进食。”夜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拎着一双沾满黑色淤泥的童鞋,脸色难看,“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没有**了。这是小砾的鞋,他在梦游。”
林书瞥了一眼那双鞋。
鞋底的黑泥还在蠕动,仿佛无数细小的蛆虫。
图鉴瞬间弹出提示:【高浓度溺亡者记忆残渣】。
“我查了监控,”夜莺把鞋扔进焚化炉,“他昨晚梦游的路线,和地图上这道裂隙的走势完全重合。而且……他在梦里一直在模仿划船的动作。”
“不是梦游,是借道。”林书站起身,走到挂满武器的墙边,取下了一把改装过的霰弹枪,“咒髓会那帮人已经把《召魔经》刻进了这片区域的潜意识里。现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他们连接裂隙的**导管。如果不切断这根线,不用等天亮,我的人就会排着队跳进黑渊把自己献祭了。”
老油枪正好扛着一个巨大的铁箱子撞进门,嘴里骂骂咧咧:“头儿,你要的‘棺材车’搞定了。我在铁壳车的夹层里塞了三层磷火菌滤网,隔音棉都给你换成了铅皮。但这玩意儿开起来就像在蒸桑拿,真的没问题?”
“不想死就忍着。”林书把那页名为【魔引契·残页】的纸张小心地折好,塞进贴身口袋,“所有人,戴上缄默蛊耳塞。出发,去把那个‘大喇叭’给砸了。”
朔日无月,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将废弃的城市淹没。
改装后的重卡像一头钢铁巨兽,咆哮着冲破了基地大门的封锁。
车厢内弥漫着磷火菌那股特有的酸腐味,却成了这末世里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车队驶过城南断桥时,这种安全感遭受了第一次冲击。
原本干涸的河床不知何时竟涨满了水,水面泛着不祥的油光。
岸边,数百个佝偻的身影正匍匐在泥泞中,脖子上套着粗大的麻绳,绳索没入水中,绷得笔直。
“嘿——哟——!嘿——哟——!”
沉闷、古老的号子声穿透了铅皮车厢,在每个人的骨缝里共振。
水面上,乳白色的雾气翻涌,一顶鲜红如血的哭嫁鬼轿在波涛间若隐若现,随着纤夫们的拉扯,正一点点向岸上逼近。
“这是要强行接引邪祟上岸!”老油枪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那些纤夫全是早已死去的骨纤夫,力大无穷,一旦让鬼轿落地,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喜欢听响,那就给它们换个曲子。”林书坐在副驾驶,冷静地下令,“老油枪,乱律鼓,最大功率。”
老油枪狞笑一声,狠狠拍下了仪表盘上的红色按钮。
原本装在车顶用来驱赶野兽的声波发生器骤然启动。
这次播放的不是警报,而是一段经过图鉴合成的诡异音频——那是【焚牙猛犸】临死前的哀鸣,混合了【母神】高频神经脉冲的尖啸。
嗡——!
肉眼可见的声波涟漪瞬间扫过河岸。
那些动作整齐划一的骨纤夫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动作瞬间错乱。
前面拉绳的猛地向后倒,后面推背的却还在死命往前顶。
混乱中,原本紧绷的麻绳缠绕在一起,甚至勒进了同伴的颈骨。
咔嚓!咔嚓!
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数百名纤夫在混乱的指令下开始自相残杀,互相绞断了脖子。
那顶鬼轿失去了牵引,歪歪斜斜地重新沉入了浑浊的水底。
“继续开,别停!”林书没有看窗外的惨状,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黑渊谷口那团蠕动的阴影。
重卡轰鸣着撞开几具拦路的残骸,一头扎进了黑渊的入口。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道路,而是一堵“墙”。
那是无数根纠缠在一起的魔藤。
细看之下,那些藤蔓竟是用腐烂的肠衣和黄色的符纸粘连而成的,每一个凸起的节点上,都嵌着一颗充血的眼球,正怨毒地盯着闯入者。
“太多了,根本冲不过去!”老油枪吼道,刹车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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