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风,冷得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铭名堂内,九百九十九个名字本在月光下静静泛着微光,宛如沉睡的灵魂终于得以安息。
可就在那一瞬——
嗡!!!
副碑猛然震颤,整座石构建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尘埃如雪崩般簌簌落下。
更诡异的是,碑上每一个名字,几乎在同一刹那,骤然亮起猩红血光!
那光芒不似火焰,反倒像心跳,一明,一暗,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直勾勾地盯着整个鬼城。
林书猛地从静修中惊醒,黑色眼球瞬间激活。
亿万微粒般的视线如潮水般涌出,穿透墙壁、地脉、虚空,直抵城市最深处的阴河源头。
他的瞳孔骤缩——在那里,在那片连光都无法逃逸的幽暗河底,一团古老意识正缓缓苏醒。
它没有形体,却比任何怪物都更令人窒息。
那是引魂翁残念,归墟会最高执事的最后执念,蛰伏千年,借由历代守碑人残留的信仰残渣,悄然编织神格雏形。
【侦测到‘神格雏形’生成中】
【影响范围:全城亡魂将重新臣服】
【警告:信仰锚点正在偏移】
冰冷的系统提示在脑海中炸响,林书的手指猛然攥紧,骨节发白。
“它想复活一个早就该死的神。”他低声说道,语气平静,却藏着滔天杀意。
就在这时,夜莺猛然捂住左眼,银瞳金丝寸寸崩裂,鲜血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咬牙跪倒在地,声音颤抖:“他在读我们的记忆……周婉、阿土、老油枪……他在追溯我们最痛的那一刻……要把我们变成新祭品!”
林书眼神一寒。
记忆,是活人对抗遗忘的最后堡垒。
而如今,这堡垒正被一股来自深渊的意志强行撬开——不是为了了解,而是为了献祭。
每一个曾被铭记的名字,都将沦为重塑神格的养料。
“封锁记忆共鸣场!”林书低喝,声音如刀斩断空气,“切断所有与副碑的神经链接,关闭铭名堂共振矩阵!”
通讯频道瞬间炸开,基地各处传来紧急响应。
老油枪咆哮着拔掉能源主缆,焚稿僧残影的火痕在墙角一闪即逝,似在焚烧无形的入侵路径。
可林书知道,物理隔绝挡不住这种层次的侵蚀。
真正的战场,不在现实,而在信仰本身。
他闭上眼,右眼的黑色眼球高速旋转,【万物图鉴】全面启动。
数据流如银河倒灌,【未忘者】的记忆片段、【赦令文书】的规则权限、九百九十九个名字的灵魂频率……尽数被提取、重组。
“既然你要争‘谁才是神’……”林书睁开眼,眸中黑光如渊,“那我就给你造一道防火墙——用他们真正信的东西。”
指尖轻点图鉴,一道无形屏障迅速成型——以“记得”为基,以“真名”为锁,以“拒绝遗忘”为法则。
这不是防御,这是宣言:从此之后,我们不再跪拜虚无的神谕,只信那个记得我们名字的人。
可就在此刻,阴河深处,那团古老意识终于凝聚出第一缕神格。
虚空中响起低沉轰鸣,如同远古钟声回荡天地。
引魂翁残念的声音穿透维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凡人,尔等背弃轮回,撕毁血诏,已是罪无可赦。今我归来,只为重立秩序——你们,终将归于尘土,归于遗忘,归于我脚下。”
话音未落,副碑上的血光骤然暴涨,九百九十九个名字竟开始扭曲、褪色,仿佛要被强行抹去。
“想夺走他们的名字?”林书冷笑,转身看向站在碑前的泥匠阿土。
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却一步步走上前,抽出随身短刀,毫不犹豫地割开手腕。
鲜血喷涌而出,他一把将血涂抹在碑面,声音沙哑却坚定:
“你说你要立神?好啊。我拿血告诉你——我们只信记得我们名字的人!”
刹那间,天地寂静。
紧接着,九百九十九个名字齐鸣!
一道纯粹由“被记住”构成的意志洪流冲天而起,化作无形巨浪,直扑阴河深处!
引魂翁残念发出怒吼:“凡人岂敢亵渎神明!”
可就在他即将凝聚神格的瞬间——
林书抬起右手,黑色眼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将百年来所有被献祭者的真名,一一投射向夜空。
那些名字,曾被剜去、被烧毁、被沉入阴河,如今却如星辰般点亮苍穹。
“你吸的是命,我给的是名。”林书的声音响彻天地,字字如律,落地成刑,“这才叫信仰。”
星空之下,一场无声的战争结束。
阴河归于沉寂,血光退去,副碑恢复温润微光。
引魂翁残念的神格雏形,在万千真名的照耀下,如冰雪消融。
赢了。
可林书没有放松。他知道,这不过是序幕。
就在他准备收手之际,铭名堂角落,一簇幽蓝火焰无声燃起。
火中,一道苍老的身影若隐若现,唇齿开合,吐出一句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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