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还在桌上立着,轻轻晃。
沈无惑没碰它,把罗盘收进黄布包。阿星盯着铜钱看了几秒,忍不住问:“师父,它是不是卡住了?”
“不是卡住。”她拉上帆布袋的拉链,“是不想动了。”
“那还查吗?”阿星说,“刚才的彩虹……还有玻璃上的怪眼睛……”
“查不了。”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现在去说,没人信。”
“可我们都看见了!”
“看见不等于能证明。”她往门口走,“人只信自己愿意信的。现在我们要让他们先相信——钱百通死了,死得活该。”
她开门,走廊的灯亮了。王麻子蹲在警局大厅角落吃烧饼,围裙上有鱼鳞,手里拎着两条活鲫鱼。
“哎哟沈先生!”他赶紧站起来,烧饼渣掉了一地,“我等你半天了!”
“你来干什么?”她皱眉。
“作证啊!”王麻子挺起胸,“钱百通害人,我亲眼见的!再说你救过我闺女,这恩情不能忘。”
阿星小声说:“您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卖鱼吗?”
“鱼能多卖几天。”王麻子瞪眼,“沈先生的事一天都不能拖!”
沈无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她知道这人话多,但心不坏。三年前他女儿昏睡不醒,医院治不了,他抱着孩子在命馆门口跪了一夜。她用铜钱算了七次,发现是鱼摊风水不对,改了方向,孩子当天就醒了。
这种人,讲理也重情。
局长从办公室探头,领带歪着,脸色不好。他清清嗓子:“那个……沈小姐,请进会议室吧。我们……走个流程。”
会议室很小,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墙上挂着“执法为民”的牌子,边角掉了漆。局长坐在主位,手藏在桌下。沈无惑一眼看出他在掐手指——这是被鬼缠过的后遗症。
她坐下,阿星站在她身后。王麻子把鱼放地上,搬了把折叠椅挤进角落。
“王麻子先生。”局长翻开本子,“你说你有证据指认钱百通非法拘禁、用风水害人?”
“对!”王麻子举起手,五枚铜钱戒指闪着光,“这是我专门打的!每枚都刻了日子,哪天他派人压我摊位,哪天找人砸秤,我都记着!”
他又掏出一张皱纸:“还有录音!我手机里存着呢,他手下亲口说‘老板说了,鱼贩子不听话,就让他全家做噩梦’!”
局长翻了两页,咳嗽一声:“这些……属于民间纠纷,不够立案。”
“那你看看这个!”王麻子拍桌,“沈先生三个月前就说他会出事!她说‘紫衣人行黑道,财库藏血光’,钱百通那天穿的就是紫唐装!他还骂沈先生胡说八道,结果呢?他自己炸了!”
局长冒汗:“这……算命不能当证据。”
“你不懂!”王麻子声音更大,“沈先生的卦比法院还准!我闺女病那会儿,三个专家说没事,她一开口就说‘井气冲魂’,我们打开老井盖,底下真有块红布写着生辰八字!神不神?”
局长张嘴,说不出话。
阿星偷偷朝沈无惑眨眼,嘴角上扬。
沈无惑抬手,用铜钱轻轻敲他脑袋。
“就你话多。”
阿星摸头傻笑。
局长擦汗:“我们会……彻查此案。”
“你查个屁。”王麻子站起来,“你们派出所一年收他八万保护费,还好意思说彻查?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在录!要是明天我出事,视频自动发到十个群!”
局长猛地抬头:“你——”
“别紧张。”沈无惑开口,声音平静,“他说的是事实。你心里清楚,钱百通是怎么坐大的。你现在不认,以后也会有人替你认。”
局长低头,手指掐得更紧。
“我可以帮你。”她说,“只要你别拦该来的报应。”
局长沉默很久,终于点头:“笔录……我会正常走程序。”
“谢谢。”她起身,“顺便,把监控调出来。电视塔那天晚上,有个人影上了顶楼,穿红旗袍,拿团扇。你应该能找到。”
局长脸色变了:“可那晚值班的人说……什么都没拍到。”
“那就说明问题更严重。”她拎起包,“不是机器坏了,是有人不想让你们看见。”
她往外走,阿星跟上。王麻子提着鱼追出来:“沈先生!我给你送补品!鱼汤最补魂了!”
“放门口就行。”她说,“别进屋。”
“为啥?”
“怕你看见不该看的。”
王麻子挠头,还是把鱼放在命馆台阶上。他转身要走,忽然回头:“对了!昨儿夜里,我家鱼缸水自己转圈,三条金鱼围着中间游,一圈接一圈,像拜堂!你说邪门不邪门?”
沈无惑脚步一顿。
“可能是水太凉。”她说完继续走。
阿星小跑跟上:“师父,王叔那鱼缸……真没事吧?”
“有事。”她低声,“阴气回来了,开始找人了。”
“那还不赶紧处理?”
“处理不了。”她看着街对面的便利店,“现在全城的下水道、老井、废弃空调外机都在漏阴气。我们能堵一处,堵不住一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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