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前的对峙,已逾半月。春深日暖,关墙下的野草顽强地冒出新绿,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尸骸腐朽混合的刺鼻气味。董卓大军深沟高垒,围而不攻,每日只是派遣小股部队骚扰,或是在深夜擂鼓呐喊,试图疲敝守军。然而,龙骧营军纪严明,轮换有序,并未给西凉军任何可乘之机。
关楼之上,吕布按剑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远方连绵的敌营。他的冷静,源于对局势的精准把握和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对峙,消耗的是董卓从西凉远道运来的粮草,磨灭的是西凉军久攻不下的锐气,而对他而言,却是锤炼新军、稳固后方的宝贵时间。
这半月间,龙骧营并未因对峙而有丝毫松懈。相反,吕布利用这段相对平静的时期,展开了更为严苛和更具针对性的训练。
模拟攻防:在关内空地上,龙骧营模拟西凉军的进攻方式,反复演练守城器械的使用、阵型的转换、以及应对云梯、冲车等攻城武器的反制措施。高顺将陷阵营的经验倾囊相授,强调协同与关键时刻的反冲击。
夜战与袭扰:张辽则负责强化部队的夜战能力和小股部队的渗透、袭扰战术。吕布甚至亲自挑选了一批机敏勇敢的士卒,组成一支特殊的“斥候队”,由他直接指挥,传授更为精深的侦察、潜伏、捕俘乃至破坏技巧,这支部队初具现代特种部队的雏形。
消化与整合:投降的西凉士卒被彻底打散,甄别后补充进各队,由龙骧营老兵一对一进行“帮带”,用更高的粮饷、更严明的纪律和“天子亲军”的荣誉感,加速他们的同化。
然而,内部的隐患并未因军事上的高压而完全消除。这一日,高顺面色冷峻地前来禀报:“主公,军中查出三人,暗中传播流言,言……言将军与太后……关系匪浅,意在……意在……”
高顺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吕布眼中寒光一闪,并未动怒,只是淡淡道:“人呢?”
“已按军法,枭首示众。”高顺回答。
“做得好。”吕布语气平静,“传令全军,再敢有妄议宫中、动摇军心者,立斩不赦,同伍连坐!”他深知,这种流言的源头,很可能不在军中,而在洛阳。这让他对后方的局势,更多了一分警惕。
函谷关的捷报与对峙的僵局,在洛阳激起了不同的涟漪。市井百姓欢欣鼓舞,将吕布视为守护神。但在某些深宅大院,气氛却愈发微妙。
司空杨彪府邸的密室中,几位重臣再次聚首。
“吕布在函谷关稳住了阵脚,确是良将。”王允沉吟道,“然,其权柄日重,龙骧营只听其号令,长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如今他与董卓对峙,正是我等经营后方之机。”
他们所谓的“经营”,一方面是试图通过运作,将一些自己人安插进留守洛阳的城防系统中,哪怕只是次要职位;
另一方面,则是加紧了与车骑将军皇甫嵩的联络。皇甫嵩态度依旧暧昧,但似乎对杨彪等人描述的“吕布专权、恐成第二个梁冀”的未来,产生了一丝忧虑。
皇宫之内,何太后的心情则更为复杂。捷报传来时,她喜不自胜,对吕布的依赖和那份隐秘的情愫与日俱增。她几乎每日都会通过加密渠道给吕布去信,内容从最初的询问战局,渐渐多了些生活上的关切,甚至偶尔会流露出深宫寂寞之感。
这一日,她的心腹宦官带来了一封吕布的回信。信中,吕布先是禀报了前线局势稳定,请太后与陛下安心,随后笔锋一转,以极其隐晦却能让何太后心领神会的言辞写道:“……关山冷月,铁甲生寒,唯念及宫中暖意,方觉此身热血未冷。然,臣职责所在,不敢有片刻懈怠,唯有荡平丑类,方得凯旋,再……叩谢太后信重之恩。”
这封信写得极有水平,既回应了何太后的情感投射,满足了她的心理需求,又牢牢恪守着臣子的本分,将那份“暖意”归结于太后的“信重”,丝毫不留任何可被指责为“秽乱宫闱”的把柄。
何太后捧着这封信,反复看了数遍,脸颊微热,心中既感甜蜜,又有些怅然若失。她明白,吕布这是在告诉她,他懂她的心思,也接受这份特殊的联系,但他更看重的是权力和事业,绝不会因情误事,更不会做出僭越之事。
这种清醒的克制,让她有些失落,却又更加欣赏这个男人。她提笔回信,言语间更是温婉鼓励,并暗示洛阳一切有她,会为他稳住后方。
对峙的局面,同样让董卓焦躁不已。粮草消耗巨大,军中疫病开始小范围流传,士气日渐低落。谋士李儒再次献计:“岳父,强攻难下,不若智取。可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假意投诚,携重金潜入关中,收买吕布麾下将领,或散布更恶毒的流言,离间其与少帝、太后之关系。若其内部生乱,则关隘可破!”
董卓从其言,精心挑选了一名曾是洛阳游侠、口才便给的帐下校尉,命其携带金银珠宝,趁夜绕道山路,试图寻隙混入函谷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