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看着窗外景色飞速倒退,这才放松下来,荒原逐渐被灰黑色的焦土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腐朽的气息,连魔炎都变得黯淡。
伊莉丝靠在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玻璃,魔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其实早在三百年前……”她的声音罕见地低沉,“我还是个被人类富商收养的小鬼。”
众人安静下来,连幽冰直剑的龙瞳都微微睁开。
伊莉丝说那是在三百年前的圣都·白蔷薇庄园
那时候年幼的自己还叫“莉莉”,正蜷缩在富商书房的地毯上,头顶的魔族犄角被丝带缠住,伪装成发饰。
“莉莉,这个字念什么?”富商指着古籍上的符文。
“火。”她伸出小手,指尖“噗”地冒出一簇小火苗。
富商大笑,揉了揉她的红发:“聪明!但别让教会的人看见。”
那时的圣都,魔族并不罕见。市场里有魅魔开的香水店,教堂聘请梦魔当忏悔师,甚至议会中都有几位半魔议员。
伊莉丝最要好的朋友是人类女孩安娜,两人常在礼拜堂后的墓园玩捉迷藏。安娜总是说:
“等长大了,我要嫁给像你哥哥那样的魔族骑士!”(她指的是一名叫莱恩的半魔圣骑士,当时是无数贵族少女的梦中情人。)
变故来得毫无预兆。
某天清晨,伊莉丝被尖叫声惊醒。她推开窗户,看见街上的魔族同胞双眼血红,正在无差别攻击人类。
“莱恩……哥哥?”她惊恐地发现,那位温柔的半魔圣骑士正用长剑刺穿一名修女的胸膛。
富商冲进房间,将她塞进密道:“跑!去东南区找你亲生父母!”
密道关闭前,她最后看到的是安娜的尸体被莱恩的剑钉在礼拜堂彩窗上。
回到魔族领地后,伊莉丝才发现几乎所有同胞都疯了。
“就像脑子里有根弦突然断了。”她盯着自己掌心的魔炎,“除了那些和人类有血缘羁绊的……比如混血儿,或者联姻的家族。”
魔族议会将疯癫者关进深渊,而幸存者则逃到了边境或者是更远的地方。
“我们试过一切办法。”伊莉丝的指甲掐进掌心,“炼金术、黑魔法、甚至挖掉发疯者的脑子……但没人找到原因。”
幽灵列车突然急刹,窗外赫然是一片被紫色水晶覆盖的废墟。
“到了。”雷奥的灰白眼瞳微微收缩,“这就是当年第一个发疯的魔族部落。”
废墟中央矗立着一座扭曲的教堂,十字架倒插在屋顶,彩窗碎片里凝固着干涸的血迹。
索菲亚的炼金仪器刚靠近就冒起黑烟:“这里的污染数值……超标三百倍!”
伊莉丝踢开锈蚀的大门,魔炎照亮内厅,祭坛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圣典》,但内容被篡改成诡异的祷文。
“以同胞之血,洗汝之眼。”
“以憎恨之炎,铸汝之冠。”
“汝等当撕裂温情,方见真实。”
蕾欧娜的圣徽突然裂成两半:“这是……渎神仪式?!”
巴特的视线落在祭坛下方,那里刻着教会的太阳纹章,却多了一道裂痕。
“看来不是魔族自己疯的。”他冷声道,“是被‘祝福’的。”
这时幽冰直剑突然出鞘,刺入祭坛裂缝,冰晶顺着剑刃蔓延,最终在空气中凝成一段残影:身穿教皇长袍的老者,将一滴黑色液体滴入圣杯。魔族代表们毫无防备地饮下,微笑致谢。当晚,惨叫声响彻部落。
伊莉丝的魔炎暴涨:“那群混蛋……!”
雷奥按住她的肩膀:“三百年前的教皇早成灰了。”
“但仪式场还在。”巴特拔出剑,指向地底,“下面有东西。”
于是巴特握住圣骸螺旋,剑刃迸发出暗金色的光芒,为众人开辟了一条路,但可以看到地窖里堆满魔族儿童的骸骨,每具头骨眉心都有穿刺伤。
“抽走脑髓……”索菲亚的镜片起雾,“他们在提取某种物质。”
最深处的水晶棺中,悬浮着一颗仍在跳动的黑色心脏,表面缠绕着与教会圣力同源的金丝。
伊莉丝的手在发抖:“这是……莱恩哥哥的心跳声……”
巴特一剑劈开水晶棺,心脏落地的瞬间,化作灰烬消散。而整个废墟的紫水晶同时崩裂,露出原本被掩盖的壁画。
教会骑士屠杀魔族村庄,用他们的血绘制法阵。
教皇将“某物”献给云端之上的黑影。
最后一张壁画被撕毁,只剩一角羽翼残影。
“天使……?”蕾欧娜颤抖着抚摸壁画。
“不。”巴特的黑洞左眼倒映着羽翼纹路。
“这不是天使,如果不按照哲学思想或者是宗教信仰中记录的文献,应该是个神吧。”
“巴特先生,你这个神是指哪一种概念上的神?”蕾欧娜不是很明白巴特的意思。
“真笨,我的的意思是,这个‘神’不是造物主的那种,而是一种...嗯,怎么说呢,多少是个强大的扭曲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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