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与猛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洛疏舟的视线在几番艰难的聚焦后,终于再次看清了周遭的景象。而就在看清的一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荒谬与刺骨寒意的战栗,瞬间从脊椎末端窜起,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要窒息。
残破!诡谲!幽暗!熟悉而令人不安!
他们正站在一片巨大的、风格完全陌生的残破宫殿群落之中!脚下是巨大却布满裂纹、被未知岁月侵蚀得坑洼不平的黑色石板,缝隙中顽强地生长着那些散发着幽蓝、惨绿微光的菌类和色泽妖艳、形态扭曲的藤蔓植物。四周是断裂的、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石柱,如同远古巨神的骸骨般歪斜矗立,其上雕刻着的那些从未在任何典籍记载中出现过的、风格诡谲的鸟兽虫鱼与扭曲的日月星辰图案,在苔藓与发光菌类的覆盖下,更添几分阴森。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浓重得化不开的、混合了千年腐朽尘埃与某种奇异、甜腻到令人头晕的花香的古老气息,吸入肺腑,带着隐隐的麻痹感。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灵气异常混乱且稀薄,仿佛无数种截然不同、彼此冲突的规则力量碎片在此地交织、碰撞、湮灭,形成了一种极不稳定的能量环境……
这里,分毫不差,正是他们最初被那诡异光柱强行卷入“齐天”秘境时的起点!甚至连他们此刻的站位,都几乎与记忆中刚刚恢复意识、惊魂未定时一模一样!他依旧条件反射般紧紧攥着文霜泠的手,她的掌心传来同样的冰凉,以及一丝因眼前景象而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
时间,仿佛在他们经历了贪狼的杀伐洗礼、巨门的直言拷问、禄存的财富诱惑、文曲的智慧迷障,乃至最后那足以颠覆存在的“庄周梦蝶”般的终极迷惑之后,被一只无形而残酷的手,无情地拨回了原点!
一切的挣扎、一切的领悟、一切的成长与牺牲,在此刻,仿佛都成了一个荒谬而无意义的笑话?
“怎么会……这样……”姜陵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环顾着这既熟悉又令人绝望的废墟景象,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们……不是已经……闯过了那么多……怎么会回到这里?”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几乎无法思考,道心剧烈动摇。
文霜泠没有说话,但她那双向来平静如古井的眸子里,也清晰地映照出了巨大的震撼与深深的疑惑。她与洛疏舟交握的手更加用力,仿佛这是在这荒谬剧变中唯一能确定的真实。
然而,眼前的现实并未给他们太多时间去消化这巨大的困惑和荒谬感。
就在不远处,一声凄厉至极、充满了极致恐惧与痛苦的惨叫,猛地划破了废墟死寂的空气,如同利刃般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只见一名距离他们不远、身上还穿着“烛龙”灵能外骨骼的华夏修士,原本正和其他人一样,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环境。
此刻却突然像是被无形的鬼魅扼住了喉咙,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颈,眼球因为极度缺氧和恐惧而暴突出来,布满了血丝。他的脸上肌肉扭曲,青筋虬结,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与绝望。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浮现出诡异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紫黑色斑纹,仿佛某种剧毒在他体内瞬间爆发。
紧接着,在周围所有人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他的身体竟如同被无数看不见的、极其锋利的丝线切割而过,猛地四分五裂!鲜血、内脏、骨骼碎片泼洒一地,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死状与他之前在某个幻境中死亡的场景,传闻一模一样!
这恐怖的一幕,并非孤例!
就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的、更加凄厉诡异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在这片古老的废墟中奏响了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另一名修士,突然毫无征兆地周身燃起了一种冰冷的、跳跃着的幽绿色火焰,他发出非人的、凄厉到极点的哀嚎,身体在火焰中疯狂扭动,却无法扑灭分毫,仅仅几个呼吸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烧得连灰尽都没剩下多少——那是曾在禄存迷宫中,试图以暴力破解财富屏障,引动规则反噬而被“业火”焚身的惨状重现!
又有一人,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大无比的战锤猛烈轰击在胸口,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他整个胸膛瞬间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口中喷出的鲜血中混杂着明显的内脏碎块,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在一根残破的石柱上,当场气绝——这是他在巨门阁中,因毫无顾忌的“直言”触怒了某个心灵力量强大的存在,被其含怒的精神冲击轰杀致死的结局!
更有人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与灵魂精华,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干瘪、萎缩,皮肤失去光泽,布满皱纹,头发变得雪白然后脱落,最终在短短数秒内化作一具蜷缩的、毫无生气的枯骨——这正是那些在文曲阁书海中,因知识悖论而心力交瘁、最终神魂枯竭而亡的修士的最终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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