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俷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将沙摩柯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都尽收眼底。
他缓缓踱了两步,靴底与石板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庭院中却如同重锤敲在心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粒尘埃都悬浮在压抑的氛围里。
他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看似随和的笑意,语气却不带半分温度:「沙摩柯,北宫的防卫至关重要,我信不过那些禁军。明日起,便由你率领五溪蛮的精锐勇士,与恶来麾下的亲卫一同进驻,轮值守卫。」
话音落下,薰俷的视线便再也没有离开过沙摩柯的脸。
这看似恩宠与信任的安排,却像一道无形的绞索,骤然勒紧了沙摩柯的脖颈。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膛。
额角处,一滴冷汗悄然渗出,顺着他粗犷的脸颊轮廓缓缓滑落。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可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却早已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为什麽偏偏是今晚提出?为什麽是北宫?为什麽要他寸步不离?
一连串的疑问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喉咙乾涩地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主公……五溪蛮的兄弟们……他们……」
「他们怎麽了?」薰俷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是觉得守卫北宫委屈了他们,还是觉得我薰俷的安危,不值得他们效命?」
「不敢!」沙摩柯几乎是吼出了这两个字,声音因为过於激动而显得有些沙哑。
他猛地单膝跪地,头颅深埋,试图掩饰自己无法控制的慌乱,「能为主公效死,是属下和所有五溪蛮勇士的荣幸!」
一旁的典韦闻言,浑厚的嗓音响起,瓮声瓮气地附和道:「主公此举英明!有沙摩柯兄弟的五溪蛮助阵,再加上俺的老班底,这北宫就真是铁桶一般!正好,这段时日俺们三人同守在此,哪儿也不去,定叫任何宵小之辈有来无回!」
典韦这番发自肺腑的忠勇之言,对沙摩柯而言却不啻於雪上加霜。
三人同守,不得归家。
这句话如同一道催命符,彻底断绝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嚅动着,想要说些什麽,却发现任何理由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拒绝,就是背叛的铁证;答应,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那个他用生命去守护的人,又该如何?
他的内心仿佛被投入了火坑,忠诚与秘密的烈焰疯狂灼烧着他的灵魂。
一边是待他恩重如山的兄长,一边是……他无法割舍的牵绊。
欺瞒兄长的愧疚与秘密可能暴露的恐惧,像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庭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亲卫统领成蠡快步而入,躬身禀报:「主公,宫外有二人求见,自称班咫与晏明,言说有万分紧急之事,必须面见主公。」
薰俷眉头微挑,深不见底的眼眸从沙摩柯身上移开,那股几乎将人压垮的气势也随之稍敛。
他淡淡地道:「带进来。」
很快,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被带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材中等,面容精悍,眼神透着一股历经世事的沉稳;跟在他身後的人则更显年轻,眉宇间虽有疲惫,却难掩一股锐气。
两人甫一进院,便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动作整齐划一,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石板上。
「罪民班咫、晏明,叩见将军!」班咫的声音沉稳有力,「我二人久慕将军大义,恨不能早日投效!今闻将军入主洛阳,特来献上残躯,愿为将军前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乱世之中,良才来投,本是天大的喜事。
薰俷脸上紧绷的线条柔和下来,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亲自上前一步,伸手欲扶:「两位壮士快快请起,能得二位相助,实乃薰俷之幸!」
然而,就在班咫与晏明顺势抬头的那一刹那,变故陡生。
随着晏明抬臂的动作,他那略显宽大的袖口向後滑落了寸许,恰好露出了一截手腕。
就是这惊鸿一瞥,让薰俷瞳孔猛然收缩。
一抹刺青,一抹对他而言熟悉到骨子里的血色纹路,狰狞地盘踞在晏明的手腕内侧。
那图案诡异而张扬,宛如一道凝固的血痕,在夜色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薰俷脸上刚刚绽放的笑意,瞬间凝固在了嘴角。
扶向二人的手僵在了半空,指尖冰凉。
前一刻还因纳得良才而升起的暖意,顷刻间被一股刺骨的寒流取代,自心底深处蔓延至四肢百骸。
空气,比之前沙摩柯叩拜时还要冰冷,仿佛连时间都已冻结。
薰俷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一抹血纹上,眼神从欣赏、喜悦,骤然变为深邃的警惕与探究。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叩首称臣、满脸恳切的男人,他们不再是寻求庇护的投效者,更像是两把钥匙,两把来自他过去最阴暗记忆深处的钥匙,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座被权力与慾望浸透的洛阳城,在其繁华的表象之下,那片他曾以为早已摆脱的、由无数阴沟与暗巷构成的巨大网络,那些在阴影中低语的秘密……它们,似乎正以一种他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找上了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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