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间,一晃就到了1991年六月初。自打加代把黑子的事儿解决完,日子也算重回正轨——虽说黑子判了八年,可毕竟没彻底销户,还能活在人间,这就比啥都强。
左帅慢慢缓过劲儿来,虽说身边少了个兄弟,但好在黑子还在,心情也渐渐平复。马彪那货纯属该死,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日子总得过下去。
加代和江林守着表行忙活,左帅跟徐远刚打理游戏厅,生意都挺红火。不过大伙别忘喽,加代这儿还有个兄弟叫邵伟,咱今的故事,就从他这儿开始。
邵伟这小子,孝顺,有头脑,就是没本钱。当初摆地摊卖手表时跟加代结识,加代挺照顾他,他也一门心思伺候老妈、好好挣钱。白天他摆地摊卖表,晚上给加代送货,闲下来就去表行搭把手,抬抬搬搬,跟门口左邻右舍唠嗑,为人实在,谁都待见。
表行左边邻居叫三毛子,开了个二十来平的小电器店,东北来的,当初邵伟刚认识他时,这小子房没房、车没车,穷得叮当响。可短短几个月,三毛子突然就发了,又买车又买房,邵伟看着眼热,心里犯嘀咕:这钱是咋挣的?
邵伟留了个心眼,找机会约三毛子:“毛哥,晚上有空不?我请你吃顿饭,喝点儿。”
“行啊,咱哥俩凑凑。”三毛子也爱跟邵伟唠,觉得这小子实在。
晚上送完货,邵伟就拉着三毛子去了隔壁的小酸菜馆,俩人手一倒酒,话就多了起来。
三毛子先开了口:“邵伟,你找我指定有事儿,直说吧。”
“毛哥,我真挺羡慕你。”邵伟没绕弯子,“我认识你那会儿,你啥都没有,这才两三个月,咋就又买房又买车了?”
“哈哈,这都让你看着了。”三毛子笑了笑,“但这活儿你干不了,不是一般人能扛的,风险大,抓着就废,而且本钱也大,你别问了。”
挣钱的事儿,本就跟蛋糕似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能随便让人插一杠子?邵伟也懂这个理,当天没深问,哥俩喝得挺尽兴。
可邵伟心里的火苗已经起来了,接下来三天两头往三毛子店里跑,软磨硬泡地问。三毛子瞅着邵伟实在,不招人烦,终于松了口:“小伟,你是诚心想学?”
“对,毛哥,我诚心的!”
“那我就跟你说实话,但你千万别跟旁人提,这事儿见不得光。”三毛子压低声音,“你看我这电视没?现在电视多贵你知道吧?我这成本才二三百,卖出去就得一千多,翻五倍十倍地挣!”
“毛哥,你咋这么厉害?”邵伟眼睛都亮了。
“知道深圳湾不?港口那儿,有船往这儿运货,花钱收过来,翻倍就能卖。”三毛子叹了口气,“说白了,这就是走私,违法的,干一天是一天,逮着就完犊子。”
邵伟脑子活,立马说:“毛哥,你带我干呗!”
“你有钱吗?”三毛子瞅着他,“你踏踏实实干你送手表的活儿得了,**啥钱都想挣?看别人挣钱你就刺挠?”
“毛哥,我想多挣点钱,摆脱贫困,养活我妈。”邵伟说得特真诚,“你就带我一次呗。”
三毛子被磨得没法,松了口:“行,我帮你。我有上家,但你最少得准备20万启动资金,有这钱,我就帮你搭线。”
20万?邵伟听完脑袋“嗡”的一下——他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去?可挣钱的心思一旦起来,就压不住了。他跟三毛子说:“毛哥,我去凑钱,凑着了就找你。”
邵伟唯一的指望,就是跟加代借。可他在表行门口转来转去,左转右转,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屋里,加代正跟江林唠嗑,瞅见邵伟进来,笑着喊:“小伟,今天没事儿?”
“戴哥,二哥。”邵伟搓着手,不自然地说。
江林一眼就看出不对:“邵伟,你是不是有事儿?别藏着掖着。”
“我……”邵伟支支吾吾的。
“过来坐我旁边。”加代招手,一把搂住邵伟,跟对亲弟弟似的,“有事儿就跟哥说,咱这儿没外人。”
“哥,我想用点钱。”邵伟咬了咬牙,“大概一个月就能还你,你别问我干啥行不?”
加代从来不问兄弟借钱的用途——愿意说自然会说,不愿说追问也没用。他直接喊:“江林,给小伟拿20万!”
江林都懵了:“哥,这可是1991年,20万不是小数目!”
“少废话,拿!”加代摆了摆手,“小伟要,咱就给。”
没一会儿,两沓现金就摆在邵伟面前。加代拍了拍他的肩膀:“钱没了能再挣,你自己千万别出闪失。”
“哥,你放心,一个月我指定还你!”邵伟揣着钱,转身就去找三毛子。
三毛子瞅着邵伟真把20万拿来,都愣了:“我以为20万是门槛,没想到你真能凑着。行,小伟,你等着,我给我上家打电话。”
三毛子的上家,姓程,叫程大发——正是管走私这一块儿的。电话“叮铃铃”一通拨,就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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