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的微光在僻静的巷道角落里跳跃,映着沈墨手中那枚黝黑的梭形飞镖。尾部那两道交错的波浪纹,清晰无比,与怀中“青鸢令”背面的刻痕,如出一辙!
沈墨的心脏,像是被这冰冷的纹路狠狠攥了一下,骤然收缩!
青鸢!
又是青鸢!
那夜在北雁栖,猎人(青鸢)临死前吐出的代号;那块冰冷的“青鸢令”;如今,这枚充满警告意味的飞镖上,竟然也带着同样的标记!
这绝不是巧合!
济世堂里亮灯的人,发射飞镖示警的人,与青鸢,与北雁栖,必定有着极深的关联!是敌?是友?为何先用冷箭相助,又以飞镖驱离?
“公子,这纹路……”赵虎也看到了飞镖上的刻痕,脸色骤变,他在北雁栖见过沈墨研究那令牌。
沈墨迅速熄灭火折子,将飞镖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走,先回去!”
此地不宜久留。对方既然用这种方式警告,意味着他们的行踪已然暴露,并且对方暂时不愿与他们正面接触。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游鱼,悄无声息地返回了落脚的客栈。
客房内,油灯如豆。苏雨荷和孩子已经睡下,沈勇伤势稳定,也在沉睡。观墨守在外间,见他们安全返回,才松了口气。
沈墨将那枚黑色飞镖放在桌上,与“青鸢令”并排。灯光下,令牌上古朴的“鸢”字与飞镖上简洁的波浪纹,仿佛跨越了时空,无声地诉说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赵虎眉头拧成了疙瘩,压低声音,“一会儿帮我们对付水匪,一会儿又用这玩意儿吓唬我们?”
沈墨目光沉凝,手指拂过飞镖冰冷的表面:“不是吓唬,是警告,也是……划清界限。”他回想起山壁上那精准射断铁索的三箭,以及刚才那枚堪堪擦过鼻尖、意在逼退而非夺命的飞镖。“他们似乎不想我们死,但更不想我们靠近,或者说……不想我们探究他们的身份。”
“为什么?”观墨不解。
“或许,他们自身也处于极大的危险或监视之下,与我们接触,会暴露他们自己。”沈墨推测道,“又或者……他们对我们仍有疑虑,在观察,在试探。”
他拿起那封关于“漕引改制”的信,又看了看羊皮水路图。“青鸢留下的线索,指向西北,寻找‘钥匙’或将其毁掉,以阻止宫内黑手的阴谋。而这三江口的隆昌号,正是那阴谋伸向漕运的一只触手。济世堂的人,既然与青鸢有关,他们潜伏在此,目的恐怕也与此有关。”
他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我们和他们,或许目标一致,但路径不同,或者……信任尚未建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赵虎问道,“还去找济世堂吗?”
沈墨摇了摇头:“既然对方明确拒绝接触,强行寻找只会适得其反,甚至引来真正的杀身之祸。我们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当前首要之事,是利用张老板给的这笔银钱,在这三江口先立足,摸清隆昌号的底细,尤其是他们与盐务的关联。”
他看向赵虎和观墨:“赵叔,你经验老到,想办法混进码头,接触一下漕帮的人,看看能否打探到隆昌号更具体的动向,尤其是他们运输、仓储的细节。观墨,你心思细,留意市面上的流言蜚语,特别是关于盐价、盐引以及官员动向的消息。”
“是,公子!”两人齐声应道。
接下来的几日,沈墨一行人仿佛真的融入了三江口喧嚣的市井生活。赵虎凭借一身力气和些许银钱开路,很快在码头找到了一个搬运货物的伙计,虽辛苦,却得以近距离观察隆昌号货船的进出和货物装卸,并与一些漕帮底层人员混了个脸熟。观墨则每日流连于茶肆酒馆,收集着各种真伪难辨的消息。
沈墨自己则更多时间留在客栈,一方面照顾家人,另一方面则将从赵虎、观墨那里汇总来的零散信息,与羊皮水路图、那封密信相互印证,试图拼凑出隆昌号及其背后势力的运作脉络。
他发现,隆昌号近期频繁调动船只,运输的并不仅仅是寻常货物,时常有些遮盖严实、守卫格外森严的货箱,且多在夜间装卸。结合观墨打听到的,近来私盐贩运活动异常猖獗,官盐价格却纹丝不动甚至略有上扬的诡异情况,一个大胆的推测在他心中形成——隆昌号很可能在利用漕运的便利,大规模走私官盐,牟取暴利!而“漕引改制”,正是为了排除异己,垄断渠道,为他们这滔天罪行铺平道路!
这已不仅仅是商业倾轧,这是动摇国本、祸乱地方的巨蠹!
就在沈墨逐渐理清头绪,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获取更确凿证据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门。
这日午后,观墨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惊疑。
“公子,有人……送来这个。”他递过来一张折叠的、普通的草纸。
沈墨接过,展开。纸上没有署名,只有用木炭寥寥画就的简笔画:一条波浪代表河流,旁边是个简陋的粮垛图案,粮垛上插着一柄剑,剑尖指向一个圆圈,圆圈里点了三个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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