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冬至饺子的暖意没散,窗缝漏进来的风带着冬日特有的凛冽,却吹不散我胸腔里翻涌的雀跃——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
这个绝大多数人连“圣诞”为何物都懵懂无知的1961年,我,韩浩,将要为林雪晴秘密策划一场独一无二的“圣诞夜”!光是想象她惊讶又欢喜的表情,我嘴角就忍不住疯狂上扬。
“圣诞夜啊……”我对着书页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在桌角画圈。这个年代的京城,大多数人连“圣诞”两个字都没听过,更别提圣诞树、圣诞帽这些物件了。可越是这样,我越想给她一个独一无二的夜晚——一个只属于我们俩的、跨越时空的浪漫。光是想象她看到惊喜时,眼睛里会亮起怎样的光,我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扬,连图书馆里翻书的沙沙声都变得像音乐。
可现实的冷水来得比窗外的寒风还快。我揣着口袋里仅有的三块二毛钱津贴,还有上个月给校刊写稿赚的五块稿费,在清华园里转了两圈,越转心越凉。圣诞树?别说真树了,连画着圣诞树的卡片都没处找;圣诞包装纸?商店里只有印着“劳动最光荣”的红纸和牛皮纸;平安夜最标志性的苹果,这会儿更是稀罕物——秋苹果早下了树,供销社里偶尔有卖,也都是歪瓜裂枣,还得凭票。
“浪漫果然是烧钱的活儿。”我拍了拍口袋,硬币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前世手机点几下就能搞定的事,现在得跑断腿。”
可我韩浩从来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手指在口袋里捻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脑子里突然闪过前世刷抖音时看到的手工视频——没有圣诞树,难道不能用松枝代替?校园后山上的松树枝上挂着冰凌,亮晶晶的,不比彩灯差;没有礼物盒,用红纸裁成方块,裹上硬纸板,再系上从杂货铺淘来的彩线,反而有股子质朴的甜;至于苹果,多跑几家供销社,总能找到两个像样的。
“就这么干!”我攥了攥拳头,起身往图书馆外走。路过篮球场时,几个同学正围着讨论周末去颐和园滑冰还是在宿舍看书,没人提“圣诞”,甚至没人知道这个日子。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既有点孤独,又藏着隐秘的兴奋——仿佛我手里揣着一颗会炸开快乐的炸弹,只等着在平安夜那天,送到林雪晴面前。
地点我早就选好了——后海花园。上周六陪同学去那边办事,偶然发现冬日的后海别有一番景致:湖面结了薄冰,倒映着岸边的路灯,落光叶子的垂柳枝桠上挂着白霜,在月光下像撒了把碎银子。人迹罕至的角落,只要摆上我准备的“圣诞树”,再点上两支白蜡烛,就是绝佳的约会地。
可最大的难题,是林雪晴。我靠在操场的老槐树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树皮。这个年代的姑娘,单纯得像刚融的雪,含蓄又矜持。我这套“21世纪追女套路”,会不会太出格?她会不会觉得我“耍流氓”?万一她拒绝了,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突突直跳,连寒风刮在脸上都没了知觉。
“不管了,试一把!”我咬了咬牙,转身往校门口走——得先去淘“圣诞物资”。
“同志,请问您知道哪儿能买到烟花吗?就是小孩玩的那种‘哧花’,或者小鞭炮也行。”我在胡同口逮着一位提着菜篮子的大爷,脸上堆着笑打听。
大爷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跟看傻子似的:“大冬天的买烟花?年货市集得再过半个月才支起来呢!小伙子,你是不是冻糊涂了?这会儿谁家还卖烟花啊,都等着过年呢!”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连忙点头:“是我糊涂了,谢谢您啊大爷!”说完赶紧溜了。得,“烟花浪漫”的第一个方案,宣告破产。
但我没气馁。接下来的三天,只要没课,我就往前门大栅栏跑。那里是京城有名的商业街,店铺多,杂货全,说不定能淘到宝贝。
第一天,我转了十多家店铺,只买到一卷红纸和两根彩线;第二天,在一家不起眼的文具店角落,发现了一小捆硬纸板,老板说这是用来包书本的,我花了两毛钱全买了下来;第三天下午,就在我快放弃的时候,一家杂货铺的柜台底下,突然闪过一抹亮色——是一小捆染成红、黄、蓝三色的头绳!
在满街灰、蓝、黑的色调里,这抹亮色格外扎眼。我快步走过去,指着头绳问掌柜的:“同志,这头绳怎么卖?”
掌柜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妈,抬头看了我一眼:“一毛钱三根,小伙子,你买这个送对象啊?”
我脸颊一热,赶紧点头:“对,给朋友买的。”说着掏出一毛钱,把那捆头绳全买了下来——红的代表平安,黄的代表顺遂,蓝的代表喜乐,正好给林雪晴扎辫子。我把三色头绳小心翼翼地揣进贴身的口袋,指尖碰到布料,都能感觉到心跳在加速。
买完头绳,我又去了干果铺。柜台后站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大姐,正低头算账。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同志,您这儿有包装好看点、品相好点的苹果吗?我想……我想挑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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